尘缘文学

第七十七章 洛神意志（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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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散秀眉微皱，拔剑相对，却诧异地发现手中的木剑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银剑，抬头望去，只见荆歌杂耍般地从身后变出一把木剑出来，正一脸戏谑微笑地冲着自己摆弄。离散怒不可遏，白衣化一道闪电，瞬间降临在荆歌身前。

这一回荆歌同样选择主动避让，不予迎击，一个转身便没入到了竹林的深处。

新一轮的追逐在竹海中展开，伴随着狂风席卷，雷电轰鸣，两道身影穿梭在林间的缝隙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竹叶鸣颤声。荆歌中途落在一棵绿竹的梢头上，停止前进。离散也顺势降落在不远处的另一棵竹树上，银剑的剑尖指向荆歌，没有因为暴雨将至表示出就此罢手的意思。

两人对峙片刻后，当又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天际时，荆歌语气轻浮道：“这样的雷雨天气，师妹你手持银剑站在高处，可是要小心雷公降怒哦！当初三剑圣中的第二位就是因为在雷雨之中找人决斗，结果就这样被雷给劈死了！”

这番话也似乎提醒了离散现在所处的环境位置。她望着漫天的乌云，脸上空无表情，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这样的情形分明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么，他这么做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捉弄自己？

荆歌见离散拔剑却迟迟没有后续进展，笑道：“师妹，你分神喽！”话音刚落，他突然改变以往的守势，身体借着风势迎面滑翔似得攻向离散。看着迎面削来的剑风，离散不躲不闪，目光中绽放出沉稳的光华，只等荆歌贴近自己身体只剩数公分的距离时，素足轻点树梢，如白鸥踩水般身形飘然离去。

两道身影在眨眼的瞬间完成了位置的交替，荆歌此时站在离散刚才站得位置上，四处寻觅她的身影，正在这时却听见脚下传来一阵潮水般的振翅声响。他刚俯下身子准备观望究竟，迎接他的确是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数不清的白鸽不知何时已经在下方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鸽阵，仿佛冥冥中受到了某种指引般，把荆歌当袭击的对象，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荆歌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还来不及躲闪，便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之中。

风卷残云，雷电交加过后，现场只剩漫天飘舞的鸽毛和一个被折腾得狼狈不堪的人。离散站在地面，手持木剑，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傲。在刚才的那波攻势中，离散隐藏在鸽群中不仅教训了荆歌一番，还顺势取回了自己的木剑。

荆歌一边清理衣服和头发上沾染的羽毛，一边尴尬地笑道：“没想到身为洛神宫大师兄的我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落败，真是不甘心啊！师妹，你看来你并非如我想象中是那种拘谨呆板毫无情调的人呐！”

离散收剑，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短暂的对峙场面持续了一会儿，很快被一阵贯穿天际的鱼腹白打破。

一棵竹树被从天而降的雷电击中，随后引燃，在狂风的推波助澜下，火势以一种燎原之势向四周扩散。

原本栖息在竹林中的鸽群，受到巨雷恐吓，四处逃散，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又误入火阵之中，很快被大火吞噬。离散见到这种情形，急忙取出木笛，想要用笛声指引鸽群行动，但笛音在这种情况下终究不敌风吼雷鸣，鸽群转眼间便陷入到一场灭亡的危机之中。

紧急关头，荆歌这边开始有了动。他朝着离散喊道：“若想要救你的那些宝贝鸽子，就将木剑借我一用。”离散见他神情庄重，全无之前的轻浮之风，短暂斟酌之后手中木剑瞬间掷出，回到了荆歌的手中。

木剑在手的荆歌随即轻功步行于竹林之巅，宛若化身蛟龙一般穿梭在雷云之中，连出三剑。一剑斩竹，断绝火势蔓延的趋势；二剑破风，稳住空中翻滚的热浪；三剑倾覆，驱逐鸽群破突破缺口。

三剑过后，荆歌屹立于树梢之上，火势依旧，但鸽群的在灾难已经得到弥平。不久后，暴雨开始降临，瓢盆大雨很快将这片被圈禁起来的燃烧区域浇灭。

幸存的鸽群纷纷落飞离竹林，前往森林的深处避雨去了。离散怀里捧起一只被火烧伤的白鸽，一边为它梳理折损的羽毛，一边用衣袖为它遮挡风雨，眼神中流露出悲悯和懊悔之情。

荆歌居高临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吐了口气道：“天有不测风雨，这样的情形谁也没有预料到，你大可不必为鸽儿们所受的苦难自责。倘若真要责怪的话，只管将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让老天一雷劈死我算了。

哈哈，当然这些都只是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不过这把木剑也忒不吉利了，我对它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这便归还于你了！”

他将剑一收，正准备原封不动掷回去时，突然白光闪现，夜空爆亮，一道惨叫声划破林间。离散警觉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从林梢笔直栽了下去，正是被雷击中的荆歌，诧异之余立刻赶了过去。看着眼前衣衫褴褛，身上焦黑的荆歌，离散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

雷声不止，大雨倾泻，林中的湿淋淋的两人一动不动地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唯一不同的其中一人呼吸井然有序，另一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离散从荆歌怀里取回木剑，虽然遭受雷击，但是这把剑却依旧完好无损，在大雨的浇灌下又恢复了清晰的剑身纹路。她神情平静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荆歌，又望了望雷电交闪的天空，清澈如水的瞳孔中开始生起一丝迷惑。

在打量了荆歌最后一眼后，她转过身去准备就此离开，但走到中途放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身后牵引，离散原地伫立了片刻之后，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拾起荆歌的随身银剑，双手握住剑柄，开始翻掘土壤。在大雨之中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一个崭新的墓坑就此形成。离散将银剑丢到一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也因为疲惫而变得急促起来。

她用衣袖揩干鬓角的雨水，平静地看着被地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荆歌。不知为何，看到此时的一脸安详，神态端庄的荆歌，离散反倒觉得他并不似平日里那般令人厌恶。

恍惚之际，耳旁传来一阵“咕噜”的声音，离散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那只受了伤的白鸽，不知何时跑到了荆歌的身上，用羽毛在他的鼻尖抚动，好似在冥冥中感谢替他救命之恩。

这时躺在地上装死的荆歌再也无法忍受住鼻尖的瘙痒感，终于一声“阿嚏”打破林间的沉寂，也打破了离散如同死水一般的心田。

荆歌一脸虚弱模样地看着身旁的已经挖好的墓坑，尴尬笑道：“居然这么块就已经挖好了，看来师妹不只是剑术高超，就连翻土造穴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离散闭上双眼，表情平静，双手缓缓舒展开后又握成了拳状。

“对了，师妹，在我临死之前，我想把三剑圣第故事的讲完。你可知道三剑圣中最后一位是怎么死的么？其实啊，他是……”话还没说完，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荆歌整个人被离散一拳击飞到空中，然后呈垂直落体重重摔落在墓坑之中。

离散一脸轻蔑地看瞪了她一眼，转身飘然而去，唯留坑中动弹不得的荆歌独自痛苦的呻吟，嘴边喃喃念道：“其实第三个人是笨死的！”

“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所谓的什么三剑圣的故事都是我瞎编出来的。”思绪回到现实之中的荆歌笑道：“堂堂洛神宫出产的剑圣怎么会以那样可笑的方式死去，我只不过想用这个故事告诉你专精于剑术的修炼固然重要，但倘若一味封闭自我，脱离实际，那么纵然剑法炼得再出神入化，也只不过照搬古人依葫芦画瓢而已，最终难以再有所突破。

剑术的最高境界其实并非众人口中所传那般的无物无我，无心无剑，而是人剑合一，心剑相依。要达到这个境界，你必须成先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练剑的怪物。”

“呵呵，不好意思，明知道阿离你喜欢清净，却在你耳边不停唠叨了这么多。”荆歌苦笑道：“毕竟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现在的你和松疾师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了，而且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属和幸福，像我这种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人又有什么资格在你的面前说教呢！

回想起水濯的死前的模样，荆歌的笑声变得更加凄惨，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离散看在一旁，视线渐渐集中荆歌手中的木剑上，只见他思及痛苦之处时双手不由攥紧，剑身受到压力催动，竟生生地陷进岩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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