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二章 轩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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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桓独自一人坐在河边，双脚放在河水里划来划去，他目光呆滞，凝望在那荡开的一圈圈涟漪上已许久未曾离开。

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再加上一个族群呢，轩氏族规：凡年满十六岁的家族子弟，不分男女，成人礼结束之后必须离开祖地，去往各地产业参与历练，三年期满方可回来。今年他已经十六，成人礼也已结束，过了今夜，他便要随其他家族子弟离开这已经生活了十六年的祖地。父亲，大哥，小妹，一想到此去便要三年才能再见，心中顿生拥堵，难过不已。

随手折断一支垂入河里的细柳，放在嘴里，思绪百转千回。

“罢了，罢了，不就三年嘛，转眼就过去了，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在么。”过了许久，轩桓终于长出口气，眉头舒展开来，自语道。

心中郁气散去，轩桓感觉整个身子也轻松了许多。六月的天气本就酷热难耐，此刻虽已是傍晚时分，可依旧暑热未消，难得郁闷数日的心情变好，正身在河边，凉爽凉爽岂不快哉？

想罢，起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激起尺许浪花。河水冰凉，冲刷着身体每一寸肌肤，心中欢快，不由仰天大吼。

“傻小子，鬼叫什么，再不回来，今晚就让你再外面吼上一夜。”声音中气十足，从大院方向传出。

暗自糟糕，“方才心情大好，声音太大，惊动了护族长老，怕是又少不得挨骂了。”轩桓面色一变，赶忙跃出水面，向着大院狂奔而去。

轩家的祖地坐落三面环山的谷底，依山而建，方圆有数里。其中房屋八百余处，族人三千有余。平日出入只此南面谷口，而这条小河，是从东面山下流出，顺着谷口，流向群山深处的。

适才轩桓便是在谷口外族人晾洗衣物的河段被护族长老呵斥的，片刻不到已然跑到了大院门口。

乌黑长发胡乱扒弄在脑后，还滴着水珠湿答答的衣衫，就连鞋都忘了穿上，光着脚丫子的轩桓落汤鸡也似的站在门口望着负手而立的大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位大汉并非轩家本族族人，而是一位已故族中老人的旧交，三十多年前老人去世时来此送别，昔时正值原护族长老被召唤回宗门，护佑族人安全之人空缺，而他本人因与老人交情甚厚，便自答应留下做了这护族长老。至于其姓名，轩桓不知，只知平日里族中长辈皆以常长老相称呼。

常长老面无表情得看了一眼轩桓，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难道想让我送你进去不成？”

低下头去的轩桓偷偷喵了一眼常长老，见其浓眉大眼，一副粗犷汉子的脸上并不异色，随即心中长出口气。常长老向来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示人，轩桓早已习惯，只是配上那一副粗犷模样，倒也让他不敢不怕。‘嘿嘿’干笑一声，道了句“谢过常长老”之后一溜烟的跑进了大院。

轩桓家中只有父亲轩铭琅，大哥轩关，小妹轩悦。母亲青氏在生下小妹轩悦两年之后便去世了。而为轩氏现任族长的轩铭琅已年过半百，平日里依旧忙碌不已，身子日渐衰弱，再加上小妹年纪又尚幼，这便是轩桓这些日子郁郁寡欢的原因所在。不过好在族规规定族长的长子不用参与历练，只需在这祖地内帮助现任族长打理族中事物，等待族长之位的交替。而包括次子在内其后出生的孩子族规如何，一视等同。所以轩桓这才放下了心，准备好了离去，毕竟家里还有大哥在。

天色已暗，再加上三面都是高峰，谷底幽深，此时大院各处皆已掌上灯火。顺着灯火光线，轩桓径直越过前厅，一路小跑向后堂。

脚还未踏进后堂，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小妹轩悦已然蹦蹦跳跳的一边“哥。。。哥。。。”的喊着跑了出来。小妹现在已经八岁，长得胖乎乎的，一双乌黑的大眼充满了高兴劲儿的看着轩桓，小手摸了下他的衣衫，道：“是不是抓鱼去了？”

轩桓笑了笑，没有回答，便自拉住轩悦的手走进内堂。

屋内灯火通明，父亲和大哥正坐在桌旁，见轩桓二人进来，皆开怀一笑，父亲道：“快些去换身衣服。”声音浑厚响亮。

进了里屋自己的房间，便自换上一身白衣，梳理好长发，看着明镜中一张虽不算多么俊朗，可却英气勃勃的少年人模样，轩桓兀自一乐，自语道：“恩，还是很俊俏的嘛。”

一家四口围坐圆桌四面，待仆人一一端上饭菜，浓香四溢，轩桓不由胃口大开。这几日由于心情不好，每餐皆未进食多少，此刻心思平稳下来，食欲顿升，见父亲含笑点头，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少年人性情本就开朗乐观，忧愁难过之事一旦想开，便即抛之脑后。此刻大口吃饭之际喵了眼父亲和大哥，二人皆未动筷，只是含笑看着他和小妹如同比赛般大口吞吃食物，也未多想。

盏茶功夫，轩桓便自吃饱，抹去嘴上油光，傻呵呵的望着父亲和大哥道：“父兄已经用过了？”。见其模样，轩铭琅啼笑皆非，暗叹‘年少果然无忧愁’，含笑道：“我们吃过茶点了”。

“喔，难怪你们不吃”。父亲的话轩桓自然不会怀疑。转头再看小妹，此刻也已放下筷子，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嘟囔道：“你抓的鱼呢？”

轩桓一拍额头，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乐呵呵的道：“今天的鱼好生滑溜，一条也没抓着”。自己这小妹特别喜欢吃谷外河里的鱼，从小到大几乎每天都会抱着轩桓的胳膊嚷嚷着要他去抓鱼，不分春夏秋冬，有时候一家人都怀疑这小丫头前世是不是一只喜欢吃鱼的动物。

闻言，轩悦一脸不开心，而轩桓父子三人尽皆开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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