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四章 塞斯亚地下驯龙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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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和福瑞到达塞斯亚时，正是烈日当空。正午的艳阳将地面晒得滚烫，热气透过鞋底，烘烤着脚板。阳光直射在头发上，叫人感到头皮都冒了火。

他们走进一家门口连招牌都缺了一半的酒铺，在老旧的回字形柜台边各自找位子坐下，却不着急喊伙计上酒。琼斯打开背包的扣子，用手将束住的口袋撑开来些，把脸贴的很近。从那个微微打开的口子里，传出细微如猫叫一样的声音，琼斯左看右看，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定了心，又把包掩好，这才招呼伙计来给他们上两杯麦子酒。

酒上来以后，他们便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一位身穿棕色皮衣的魁梧男人走进来。

来人身高一米九几，颈子上带着一条挂着六颗雪白狼牙的链子，棕色皮夹克里头衬了一件背心，两条粗壮如龙尾的胳膊从袖口中伸出来，上面油腻腻，汗津津的，覆盖着古铜色的皮肤。一条龙皮做成的腰带环在他滚圆凸起的啤酒肚上，将它勒得凸起得更甚了。

“琼斯。”

“下午好啊巴克！来吧，我请你一杯酒。”琼斯道，说着举起手，示意伙计加一杯朗姆酒。

“看您的样子，是刚刚忙完吧。这回又大获全胜了吧！”琼斯盯着巴克那张方形宽脸，觉得他气色不错，于是试探着问道，希望能够讨好这位老板一番。

不过巴克却也不和他多寒暄：“还行吧。货呢？”

“在呢在呢。这就去吗？”

“这就去。”

巴克走到琼斯和福瑞两人中间，伸手拿过酒杯——那只精美的玻璃容器在他巨大的手掌下显得像女人的手一般纤细——然后一饮而净。他重重地把酒杯扣在柜台上，使那些被虫蛀了的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福瑞见状，不由得将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双眼紧紧盯着眼前巨人一般的汉子不敢动弹。

名叫巴克的汉子带着他们穿过一条窄巷，进到另一条大马路上。路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卖水果的，有打铁的，也有门口挂了一条半透明红丝帘子，从里头散发出各种暧昧意味的……这真是一条十分嘈杂和喧嚣的大道，卖蔬果的嚷着，打铁的重锤敲着，红帘子后面传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嬉笑声和呻吟声。

在这条大道的尽头处又有一处狭窄的道路，巴克钻进去，打开了一扇铁门，走了进去，琼斯跟在后面，回过头催促福瑞快一些。

沉重的铁门哐的关上了。里头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虽然点着灯，但那股沁入皮肤的潮湿阴冷的空气还是让福瑞感到不寒而栗。跳跃的火焰将人的形状投影在墙壁上，宛如狰狞的怪物……

哐当！

又一扇门被开启，生锈的铁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沉吟，门内透出亮光，里面的房间比起这条通道要明亮许多。

那是一个地下室，四壁上欠着油灯，有些墙壁上涂抹着血迹和锐器划过的痕迹，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宛若战败的猛兽般满身疮痍。能看出房间的尽头是一排铁笼，笼栅栏比手指还要粗的多，不少都沾上了锈迹。着绝对不是关等闲野兽的笼子。

“好了，你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巴克说道。

于是琼斯再次打开那只布口袋，缓缓将手伸入，取出一条不足前臂长的幼龙来。他用两只手掌托住小龙的腹部，用大拇指和食指将翅膀拉开，向巴克展示它膜翼上独特的亮黄与橙红色的斑点。这些颜色在它烟灰色的身体上也有所展现，但是翅膀上的颜色更加鲜艳亮丽，仿佛小团跳动的火焰。

“您自己看看吧。我保证它没有半点问题，一定能够长成一条凶猛强壮的野兽的。”

巴克接过这条小兽。他用食指和中指固定住它的头部，仔细检查它白色的下颚，看看是否有力，又再次扒开它的翅膀，确定连接部分发育良好。他揪着这只可怜的小家伙，翻来覆去地捏着，摆弄着，全然不顾它细弱的叫声已经转变成凄厉的嘶鸣。

“不错，”他终于点点头，将它塞回袋中，“就像之前说好的。你可以拿到报酬了。”他取出一个小包，接着说：“五百银币，都在这里了。”

“真的不能再多给一些了吗？您看，它绝对是同窝里最强壮的那一个。它一定能在日后为您赚到许多金币的。”

“五百二十，不能再多了。”

“行，行啊，就这样吧。”琼斯露出笑容，两只眼睛半眯起来，将那个小包和加上的二十枚硬币全数揽入包裹。

在他们两个决定那条幼龙的身价时，福瑞在一旁呆着，不免觉得无聊。看自己的师父正忙于对付他的老板，便决定去别处看看。

他听见了龙吟声和男人的呵斥声。转过脸，便看见最右边的一扇铁门打开着，一条深红色的龙头和脖子探在外头，声嘶力竭得咆哮着，脖子上紧锁的铁环和铁链被它拉扯得哐哐响，只是听着便叫人感到惊悚万分。

但是站在它面前的男人，可以说，比巨龙更让人感到战栗——他的脸上和胳膊上横竖交错着数不清的疤痕，能够判断出都是已经愈合了的咬伤和抓伤；胸口和半边脸有着烧伤的痕迹，裸露出无法再生出头发的皱皱巴巴的头皮，另外半边的头发油腻腻地编在一起，耷拉在肩上的环甲上。两条手臂都像是巨人的一般，正握着一条粗长的鞭子。

他抡起膀子，那条龙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了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沿着鳞片的缝隙滑落下去。龙哀鸣着，不断晃动它的脑袋想要挣脱束缚它的枷锁，扑向那个攻击它的人。怒火使它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断的挣扎使它被粗糙铁环扣住的脖子都磨出了血。

而它凄惨的叫喊和愤怒的低吼没有引来男人的分毫怜悯或恐惧。他只是持续不断地让鞭梢落到龙遍体鳞伤的身体上。

这便是他们训练一条斗龙的方法了：用饥饿使他们虚弱，用疼痛使他们愤怒，鞭打他们的人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却因为铁链的束缚完全无法伤他们分毫，这会使龙怒火中烧。于是他们便会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斗龙场上遇到的对手身上，将他们毫不客气地杀死，撕碎，然后踩着对手的尸体，发出畅快淋漓的吼叫……

想到这里，福瑞不禁一阵恶寒。

但他不该再多说什么。他是窃蛋人，和他们一样是法律制裁之下的人。他没有这个能力去将这些为了赢下比赛不惜一切的家伙，因为说到底，他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翌日清晨，他便跟着琼斯踏上了回卡西瓦村的路途。拿着他们用那条漂亮的小龙换来的金币和一些镇子上买来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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