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3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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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预料中的告别，而是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莫名绝望的压抑气氛。黑猫一反常态的躺在一旁，自暴自弃的肚皮朝上，眼神放空，那幽深的绿色像是是去了神采的石头，即便只是动物的姿态，仍旧从中看出了一股浓浓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这是……怎么了？”路小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圈儿周围。

她发现地上画过了魔法阵，空气从还残留了些许魔法的微尘。不过，以她的迟钝嗅觉和观察力看来，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莫里斯从外面走进来，顺手将门关上，看到黑猫那副颓废的样子，笑了一声：“这孩子。”他转过身，看向了路小西，“要怎么说呢……事情的发展，似乎没有像我的这位出色门生想象的那样呢。”

“欸欸欸欸欸——？！”

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了路小西的脑海之中。

面前的老人笑得很是慈祥，但是皱纹的弧度都被挤出了几分无奈的样子：“简单来说，目前还没有让奥兰多彻底回到肉身的办法哦。其实……如果只是简单的灵魂错位的话，我这个老头子勉为其难的回迦南洲一趟，叫上几个同僚一起的话，或许还有转机。但是偏偏这孩子把蔷薇的魔力抹消了，所以……事情就变得无解了。”

“什——什么？！”路小西一惊一乍，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了看老人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再看看那只黑猫，终于接受了这个对她来说也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样的事实，“那么，学长就要永永远远的变成一只猫了吗？”

其实她也很难说清楚自己这种震惊和打击是因为同情奥兰多的遭遇，还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要和这个家伙相处下去。又或者说是，两者都有。

“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不过的确要曲折一点……我刚才试着强行为蔷薇灌注了一些魔力，值得开心的是成功了。所以，起码现在的蔷薇是可以为灵兽和人类定下契约的。然后就是漫长的修行了，等到在这个猫的身体有了足够承受灵魂交换的能力的时候，才能继续现在不肯能完成的阵法。”

莫里斯的话音刚落，黑猫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相当恶劣：“喂！老头子！你是不是在骗我！书上明明没有标注这些奇怪的要求，何况如果它的身体不能承受我的灵魂的话，那么在我穿越到它的身体里之后，我就应该死翘翘了才是。显然没有——再说了，我的肉身还在迦南洲啊喂！现在只是测试阵法失败了就要判死刑了吗！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样草率真的好吗！”

“啊喂，太失礼了吧。”路小西觉得头疼，学长的礼仪课可能需要从小学开始重新进修一下。她虽然很能理解这种感觉，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帮主自己的人，何况还是授业的恩师，不应该这么粗鲁。

“啰嗦啊，被关在这个地方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无关痛痒的说出圣母一样的话了。”奥兰多像是爆竹，被一点就炸了，粗暴地打断了路小西的话，冷冷地扫视了二人，“这里是新奥，是西顿洲，处处都有着对魔法的抑制，有些差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冷静一点，奥兰多。如果没办法把你的灵魂从蔷薇的身体里剥离的话，有没有肉身都是于事无补的事情。刚才的阵法你也是看到了，因为一开始‘你的失误’导致了‘不可名状的奇怪失误’，导致你进入了一个没有魔力的躯壳里。这是最基础的魔法课程，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没有魔力天赋的话，那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哦。”

莫里斯并没有因为奥兰多的失态而有任何波动，冷静而残酷的说出了事实，同时还伴随着不变的笑容。

路小西觉得被夹在中间有些尴尬，不过看到莫里斯教授这样的冷静，又不禁为奥兰多的处境感到窘迫起来。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被强行扭曲成一个低等动物，并且还得知了‘无期徒刑’这回事儿，就算是放在大圣人身上，恐怕也是圣人承受不了的事实吧。

“那个……教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喔，当然有了。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要开始从零的修炼哦，为灵宠。”莫里斯不厌其烦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细心的补充道，“虽然说目前我没有办法让他恢复，不过施加几个封印结界为保护却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剩下来的路，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走才是。”

这也失为是个办法，毕竟灵兽的修炼本来就是学院的必修课程，相对来说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课程。这样看来，学长的‘刑罚’好像又不是那么的遥遥无期了。只不过……她低着头沉思，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但是这样的话，不是势必要公开学长的秘密了吗？因为学长是猫这种事情，对于每个知道学长大名的后辈来说，都是相当相当相当劲爆的消息吧。”

“欸？小西同学打算放弃学长了吗！明明辛辛苦苦的带着对方来到了这里，却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放弃吗！”莫里斯对于路小西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觉得很是意外，“而且我可没有再回迦南洲的打算，如果要隐瞒事实把奥兰多交给别人，结定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契约，到时候也都是无力回天的哦。”

“啊咧咧……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呢。”

路小西还是没有get到莫里斯的暗示，沉思着坐在了一遍，因为过分出神而不由自主地咬起了手指头来。

奥兰多独自起来，跳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魔法书，对着上面的艰涩隐晦的文字阅读起来。半晌，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它调转视线，看向了莫里斯教授，”啊喂！为什么不愿意回迦南洲啊！你一定是故意隐瞒了什么，对不对？“

穿着想当接地气衣服的老人双手一摊，花白的胡须跟着颤抖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问题的话，那么，我可以帮你。”

他顿了顿，走到了书柜底下，打开了几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些保存的良好，甚至尚未拆封的一些奇怪材料出来。根据风格鲜明的塑封排版，是迦南洲的产物没错了。

“欸，大概需要一个晚上。反正也已经错过了末班车了，小西同学也一起留下来吧。楼下有一间是专门为了前来拜访的孩子们准备的。”莫里斯教授把东西放在了一遍，热情的邀请路小西往楼下走，把还在一遍叫着劲的黑猫抛在了脑后，“其实啊，老头子我还是很喜欢有人过来拜访的，而镇上的孩子们都去学校了，只有假期的时候才能回来。他们不在的时候，即便有花花草草的陪伴，也会觉得有些寂寞呢。”

空巢老人的确是个很需要关注的社会生态问题啊！不过，根据路小西的了解，其实迦南洲的老年生活并没有那么的枯燥乏味。毕竟魔法本身就是一种穷尽一生都钻研不到尽头的有趣话题，怎么会有时间感觉到无聊呢？相反，她一直觉得不解的就是，见惯了那种光怪陆离的生活，真的还能习惯平平无奇的日子吗？

“那个……教授，您难道就不想念家乡吗？您可是魔法界相当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呢！而且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那边，现在真的要都抛弃了，孤身来到这里吗？如果还是在迦南洲的话，应该会有很多学生来看望您吧……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寂寞了。”

“不是哦~小西同学。我在西顿洲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数一数二的快乐时光。魔法给我带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填满了我的生活和日常，每天都会在无边的学术激流中畅游，享受着不断精进带来的成就感。但是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逐渐地，我便感觉一天比一天的空虚了起来……”

“小西同学，我呢，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会让我有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可以感受到快乐和忧伤，甚至也会因为偶尔的门庭冷落而寂寞。如果在迦南洲的话，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绿色的治愈魔法而被抹消。其实，为人类，本身就有自动自愈的能力，有了魔法，反而把最基础的天性遗忘了。像活到我这种年纪的老头子，果然还是更喜欢返璞归真一点啊！”

历尽千帆的人说出来的话，深度和广度就是不一样，路小西听出了语气里的一些怅然，但是更多的是现在的生活给他带来的骄傲和满足感。是啊，相对于寂寞来说，感受不到寂寞，又何尝不是一种寂寞呢？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楼下的房间，里面被打扫的很干净，铺着洁白的床单和被褥，窗户外就是大片的花田，在黄昏之中仍旧能想象的出来在白天的时候是怎样万紫千红的场景。另一面放着书柜和桌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读物，桌面上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两只广玉兰。

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味，整洁干净，别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莫里斯教授对自己的屋子也很得意：“这些都是有隔一段时间就很勤快的更换呢，即便是现在入住也没有问题哦。在隔壁有单独的卫生间，热水，空调之类的也都一应俱全哦。”

路小西对这里也很满意，向老人鞠了一躬：“多谢教授，那么，今天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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