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47章 阴冷的地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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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金翎的礼服为血污所染，在胸口开出一朵半枯的花，生机从花蕊中流逝，衬得顾子笙的脸色苍白如纸。

“顾子笙……”救护车还在通往最近的医院的路上，时间流逝得飞快，却远不及顾子笙的温度冷下去的速度。言疏紧紧握住顾子笙渐渐冷下去的手，不让最后的温暖也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的B市某家私人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中，躺在病床上的齐止手指微微一阵，守在落地窗外的部下立刻叫来护士，许亦外套都来不及披急匆匆往医院而去。

然而在梦境里，齐止看见顾野走向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忽然开始心悸，直觉让他快步上前拉住顾野的手：“别去！”那只小手生生从他的指尖穿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野到车旁，然后被突然打开的车门里伸出来的手拉上车。

齐止只能站在路边看着车扬长而去，他的耳畔响起小男孩嘴被捂住后发出的唔唔声，绳结紧锁的感觉好像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兔崽子劲儿还挺大。”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安眠药灌下去就老实了，真是废物。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不过你得和我保证，别再让我看见他。”这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

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天地逐渐黯淡下去，强劲的力道让他吸入黑暗之中。昏暗的灯光照亮这肮脏混乱的地方，劣质烟草和廉价啤酒的味道充斥每一个角落，五岁的小男孩像徵乳鸽被蛮力从麻袋里揪出来。

“药成这样还能活嘛！”叼着烟的男人踢了踢迷迷瞪瞪睁开眼的顾野，语气很是不满。

顾野在惯性作用下倒在地上，脸贴着肮脏湿冷的地面，眼前有一只老鼠拖着长尾巴溜过。

“要不给他下点猛剂这兔崽子指不定跑了，这会儿药效没过，待会儿药效一过保管生龙活虎。黄爷，您瞧这小子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那些个大老板不都好这口嘛。这么好的货我第一时间就拿来给您看，您说这价是不是得……啊？”男人谄媚地笑着在被称为黄爷的人面前搓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黄爷冷哼一声，把烟夹在两指之间：“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崽子，最后保不齐买卖不成还惹一身腥臊。听好了，十万，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男人一听就急了：“黄爷，黄爷您不能够啊。小兔崽子废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运出来，起码也得三十万。”

“八万。”黄爷夷然自若道。

“黄爷，就十万，十万！”男人慌张道。

“七万。”黄爷含笑瞧着他。

男人悔不当初，多句嘴三万都没了，赶紧应下来：“七万就七万，一口价别变了。”

“六万，”黄爷眯了眯眼睛，瞧了眼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冷不丁道，“吴亮啊，除了我你还能卖给谁？再不出手，崽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你就得被掏空了肚肠塞上石头沉江底了。买你一条命，不亏。”

男人被黄爷这番话吓得背心都透了，战战兢兢地只顾着点头：“是是是，黄爷说的是，六万就六万。”

六万的价钱，就把顾野卖给了黑市。黑市拿这些孩子做什么呢？颇有姿色的卖给有钱的恋童癖，身体结实的卖去做苦力，剩下打断腿作乞丐乞讨，最惨的直接挖去器官继续倒卖。还有一种，地下的斗兽场，手无寸铁的孩子和虎背熊腰的壮汉搏斗，淋漓的鲜血最能满足人在黑暗中暴露的兽性。

猜到这崽子不同寻常的身份，抛头露面的买卖肯定不能做，直接挖了器官又不划算。黄爷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中，眼中思虑的神情逐渐落定。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碾了碾，伸手提起绑着顾野的绳子，让顾野被迫和他面对面。

粗暴地撕去封口的胶带，顾野大口喘着气，看着黄爷混浊的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抖：“我爸爸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保证不让他们报警。”

黄爷冷笑，抬起粗糙的手掌大力扇在顾野稚嫩的小脸上，顾野被这一把掌扇得猛得别开连去，吐出一口血沫。黄爷啐了一口，冷笑道：“小崽子，你哪来的爸爸？你名字都没有。还以为你是少爷呢？我呸，到了这儿这辈子都别想走！”

如果是其他孩子，这会儿早就吓得哭爹喊娘。顾野只有五岁，却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硬碰硬是最愚蠢的决定，于是他沉默，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静观其变。

“真他娘的没意思！”黄爷瞧着这崽子不哭也不闹，顿时没了兴趣，随手掼在地上。

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这次齐止置身于一间狭小漆黑的地下室里。这可以称得上是棺材房的房间里挤了许多人，都是和顾野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他们有的正默默抽泣，有的目光空洞，有的人躺在地上睡去，还有的已经停止呼吸开始腐烂。

因为是梦境，齐止触碰不到任何人，他从这群孩子中穿过，在唯一一盏老旧灯泡下抱膝坐着张熟悉面孔，正是顾野。

走近了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齐止才听到顾野在念念叨叨着什么：“我的名字叫顾野，妈妈叫吴婧，爸爸叫顾安澄，我家住在A市丽景花园三号……我的名字叫顾野，妈妈叫吴婧，爸爸叫顾安澄，我家住在A市丽景花园三号……”顾野一直反复念着自己和父母的名字，还有家庭住址。

B市沉浮这么些年，齐止虽然没有做过，但是也见过的肮脏事数不胜数，拐卖来的孩子必经阶段就是洗脑，让这些孩子彻底忘记是谁来自于哪里。

五岁的顾野能做到每天对自己强调信息防止有朝一日被洗脑，令齐止十分震惊――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和削瘦憔悴的身形，齐止担心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撑到被家人寻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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