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50章 一物降一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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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下去两拳，打得被攥紧衣领的瘦孩子口鼻出血，嘈杂的房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许亦不忍直视拿手遮着眼睛，抱怨道：“赵闯，这正吃饭呢，恶不恶心？'”

那个叫赵闯的胖子鼻孔喷出一阵热气，他敌不过许亦，只能罢手从地上起来。愤愤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喘气的瘦孩子，想踢上一脚又碍于许亦的面子。眼咕噜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他放软了语气询问：“你饿不饿？想不想吃鸡腿？”

瘦孩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问得手足无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呆呆愣愣地瞧着。赵闯笑了笑，转身从自己的盘子里拿一条自己啃了大半的鸡腿，上头挂着几条细碎的肉。他将鸡腿递到瘦孩子眼前，笑眯眯问：“想不想吃？”

饿了一天的瘦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鸡腿，咽了口口水。

赵闯的眼睛里闪过恶念，铁钳一般的手捏在瘦孩子嘴巴两侧，逼迫他张开嘴，然后把几乎只剩骨头的鸡腿不走分说地塞进瘦孩子嘴里，一边往里塞一边狰狞地笑着：“吃啊，张开嘴吃啊，妈了个巴子的，你还敢闭嘴！”

说着手从盘子旁边摸来叉子狠狠插进瘦孩子的腿，瘦孩子惨叫一声，赵闯顺势将整个鸡骨头塞进瘦孩子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赵闯看着趴在地上痛苦地抠着卡在嗓子眼里的骨头的瘦孩子，血泪鼻涕口水交错的样子甚是惨烈，终于解了气，放肆地大笑起来。

房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赵闯的大笑，让齐止听起来十分不悦。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他一贯瞧不上，硬碰硬才能彰显实力非凡，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这孩子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就落得这样的下场，要是真犯了错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这么一想当年的自己一定十分厉害，不然按他那个不搞点事情一天都不完整的性格，这会儿已经在河里泡发了。

这个时候一直低着头的顾野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瘦孩子。顾野给齐止的印象是个挺正的孩子，不然也不会给人送行导致从一个顾家大少爷落到到这般田地，所以齐止有点担心，担心顾野这孩子因为同情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贸然出手相助，贪图一时之快无异于以卵击石。

事实证明，齐止低估了在地下角斗场的非人绝境下成长的顾野。齐止很是欣慰地出手摸了摸顾野的小脑袋，感叹一句孺子可教，即使手触摸不到顾野。

赵闯笑得太张狂，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谁叫这胖子是排名第四的小霸王？然而得意洋洋的赵闯忘了排在他上头的还有三个。许亦把刀叉放下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擦嘴，正要站起身来发招，他身旁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男孩直接从桌子上踩过去抓住赵闯的头发借着惯性把后脑勺磕在餐桌上。

既然有人出头，许亦还是很乐意当一个搅屎棍的，他缓缓开口道：“雷哥，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他这会儿就笑背过去了。”

赵闯嚣张气焰全无，冷汗涔涔地将手举过头顶作出投降的架势，颤颤巍巍道：“雷哥……雷哥，雷哥您饶了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这就好比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物降一物。许亦在抱着粉红helloKitty在一旁乐癫癫地看着，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男孩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刀叉娴熟地从骨头上剔下肉块。

这个被人称作为雷哥的男孩狠狠瞪了吓得尿裤子的赵闯一眼，嫌恶得松开手从桌子上踩着回去，低头吃他的饭。旁观的人也纷纷低下头去，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关上灯所有人都休息下的时候，平躺在席子上的顾野倏忽睁开眼睛。他直直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看着他后，轻手轻脚地从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中间有过，从没有玻璃的窗口跳出去。

外头月光皎洁，一弯明亮的勾月挂在普鲁士蓝的夜空之上，厚厚的云彩遮住了星星，晚风戚戚。在庄园的房子外有一条河，从地下流淌上来再流淌出去，就像是一汪死水――又好像这庄园里的人，好似到了绝境，又的确有出路的存在。

平静的河面上反映出一片夜空，河水还算清澈。于是顾野在河边蹲下，掬了一把凉水，倒映出的上弦月就那么破碎又破碎。

脸上凝固的血经过水的冲洗又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在郊外清新的空气里十分突兀。在地下角斗场整日整夜血腥的环绕下，顾野对于这种味道已经麻木。

他一遍一遍地冲洗着，碰到血痂下的伤口也不停止，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整个脸皮搓下来。虽然齐止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在哭。

五岁的孩子面对这种境遇哭一哭算是心理强大了。从高高在上的少爷沦落到兽，成年人也承受不起这么大的落差，崩溃都在情理之中。

顾野这孩子也忒惨了，再想想当年活下来的也就他和许亦两个人――许亦的命都是他拼死拼活才保下来的，顾野这孩子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死在这条修罗道上了。齐止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顾野可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梦境的回忆中当然是触摸不到。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齐止惊讶，这大晚上不睡觉的居然不止顾野一个。正想着是哪个孩子，那人就从草丛里窜出来，手里攥着兔子的耳朵。

这孩子不就是刚才被赵闯折磨得挺惨的瘦孩子吗，看他这满脸笑意不像是刚被当众暴打一顿该有的样子。他的脸还是肿着，眼睛也肿得眯成一条缝，灵活地提着兔子一拍屁股坐在顾野的身边，自来熟地亲热道：“兄弟，你也饿坏了吧，看你是个生面孔，刚来的？”

顾野点头，没有说话。

瘦孩子嘿嘿一笑，从裤袋上摸渣一把蝴蝶刀，直接当着顾野的面把兔子剥皮抽筋。

借着月光，齐止清楚地看到，那把蝴蝶刀正是他常配身上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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