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168章（第1页）

苏耀卿确实是因为听说宋谈被拘禁，才匆忙入宫的。但他一进宫又听说，圣上不肯听付彦之为宋家陈情，付彦之一直跪在甘露殿外，不肯离去，心中顿时忧上加忧。

等他终于得以面圣，却迎面看见杨刚从殿内出来时，那忧虑瞬间又胀大一倍。

&ldo;为付彦之来的？&rdo;

苏耀卿行过礼，还没等开口，圣上先问道。

&ldo;……原本不是。&rdo;苏耀卿苦笑，&ldo;臣听闻，因宋敞与汴州刺史往来甚密，连光禄少卿都被拘禁查问‐‐侄儿犯错，牵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叔叔，这实在没有道理，也不知是哪个糊涂的办的事。臣恐怕圣上还不知，便想提醒一二，却不料刚进宫城就听说……&rdo;

圣上不想那么快就谈付彦之，插嘴说：&ldo;坐吧。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为着宋谈特意求见？&rdo;

&ldo;宋少卿文采出众，尤其书法造诣深厚，这两年臣常去请教，受益匪浅。&rdo;

&ldo;唔，原来你们有交情。&rdo;

苏耀卿坦然承认：&ldo;是宋少卿不嫌臣鄙陋。今年臣为家中小儿延请的西席因故请辞，也是宋少卿及时推荐饱学之士，才令那几个小子不至于荒疏学业。就连阿阮同子美的婚事，最初臣也是透过宋少卿传话过去的。&rdo;

&ldo;竟还有这一重渊源。&rdo;圣上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意思，&ldo;但公归公，私归私，此次宋谈受审，并非因为他是宋敞的叔叔。&rdo;

苏耀卿微微抬头，看向圣上‐‐此时殿内还未掌灯，昏暗光线下，圣上面色显得格外威严，&ldo;而是因为，他是宋景亮的儿子。&rdo;

&ldo;宋公……已卧病在床近两年，圣上亲赐过医药……&rdo;

&ldo;所以才由宋敞奔走。&rdo;

&ldo;宋敞只是个小小县丞，人微言轻，逆贼要他何用？&rdo;

圣上摇头：&ldo;你怎么一根筋？他官职虽小，却是宋景亮的孙子。&rdo;

苏耀卿不服：&ldo;宋公有五个亲生子，孙辈十几个，宋敞既非最年长的，也非最有名望的，还出了名的口风不严，怎么都不该是他。&rdo;

要是别人这样话赶话堵圣上，圣上早就发怒了，但苏耀卿说话，一则语速慢，二来语气温和，第三态度特别诚恳，像是真心同圣上探讨一样，他又比圣上小了二十多岁，圣上就跟他生不起气来。

&ldo;是不是他，等人押解进京，一审便知。&rdo;圣上懒得辩了，干脆一锤定音。

苏耀卿却有疑问：&ldo;不知圣上打算命谁去审？这等大案，是否该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协同审理？&rdo;

本来此案圣上已都交给林思裕和杨刚，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杨刚终究只是户部侍郎，名不正言不顺，但三司去审，恐怕旷日持久，收不到雷霆之效，圣上一时为难住了。

幸好这时程思义回来复命，圣上干脆岔过这个话题，先问程思义：&ldo;去见过徐国夫人了？&rdo;

&ldo;是。&rdo;程思义把苏阮要求他转告圣上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圣上听见苏阮说杨刚因御史中丞之位，记恨付彦之，刚刚兴起的、叫杨刚入御史台代付彦之的念头顿时消散，&ldo;朕知道了。焕扬回去吧，顺路去看看她。&rdo;

苏耀卿正满脸震惊：&ldo;臣不太明白，听阿阮的意思，是杨侍郎诬陷子美同宋家结党吗？子美如今何在？&rdo;

圣上：&ldo;……&rdo;忘了他还不知道付彦之受审的事了！

一时骑虎难下，圣上就看了一眼程思义。

程思义一边示意宫人掌灯，一边答道：&ldo;付中丞与宋敞亲厚，多有信件往来，杨侍郎奏请圣上，取来信件查验，也好还付中丞一个清白。&rdo;

这话答得非常讨巧，好像圣上只是不得不秉公办理，实则心中站在付彦之一边一样，至于杨刚，则确实是罪魁祸首无疑。

圣上很满意，苏耀卿却不放心：&ldo;既是要查验信件、还子美清白，交给杨侍郎一人去办，恐怕不妥，臣斗胆，求圣上允臣前去，一同查验。&rdo;

&ldo;……&rdo;圣上又看一眼程思义。

程思义：&ldo;不如从内侍省遣人。&rdo;

圣上觉得这主意好：&ldo;叫尹大敬带个人去。&rdo;

尹大敬是圣上的人，和苏家关系也不错，苏耀卿略微放心。

圣上这时已经累了，瞧见他神色，没好气地说：&ldo;放心了就回去吧！&rdo;

苏耀卿也想回去告诉苏阮放心，便起身要告退，可就在此时，刚刚出去传话的内侍又匆匆进来，回禀道：&ldo;启禀圣上，代国夫人去东内求见贵妃娘娘了。&rdo;

&ldo;……&rdo;圣上额头隐隐作痛，&ldo;都这个时辰了，她求见贵妃做什么？&rdo;

那内侍见郑国公不是外人，便答道：&ldo;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哪个敢拦，后果自负。&rdo;

之前圣上派程思义去见苏阮后，就下了令，不许放人进来见苏贵妃，所以代国夫人没进东内就被拦住了。但代国夫人哪是寻常能拦得住的，这不当场闹起来了吗！

&ldo;她能有什么事？&rdo;圣上又气又无奈，眼尾余光瞧见本来说要走的苏耀卿也站住不走了，只得按住额头说，&ldo;把代国夫人请过来吧，朕倒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紧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