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31章（第1页）

旁边的人啧啧赞叹，又不好围观，只出去了。姚良便将月娥让进房内，月娥将食盒放好了，姚良去打水进来，月娥先净了手，才将食盒打开，一边说道：&ldo;也不知道凉了没有。&rdo;小良在后面也净了手，便过来，正好月娥将碟子取出来，小良一看上面承载之物，顿时惊道：&ldo;这个是……&rdo;

月娥望着他，说道：&ldo;惊什么，试试看好不好吃。&rdo;亲手拿筷子夹了一个，说道，&ldo;幸喜还是温的，快吃。&rdo;便送到姚良的嘴边。姚良张嘴咬下，一边伸手接着，嚼在嘴里吃了一会，顿时说道：&ldo;很好吃，姐姐，这是鬼蓬头。&rdo;月娥伸手捂住嘴，笑道：&ldo;别瞎说，什么鬼蓬头，多难听，这叫……&rdo;她想了想，说道，&ldo;这叫烧梅。&rdo;小良吃了一个，才得空说道：&ldo;姐姐说的对，好似是这个名字……这才好听，又好吃，姐姐怎么会做？&rdo;月娥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姚良便又夹了一个，却送到月娥嘴边，说道：&ldo;姐姐也吃。&rdo;月娥伸手推过去，说道：&ldo;我在家中吃过了，你吃吧。&rdo;姚良这才欢欢喜喜吃了。

月娥才说：&ldo;我曾见过一个南边的客人，他是个厨子，会做这种东西，所以跟着学了点。&rdo;姚良点头，说道：&ldo;果然是南边的东西，嗯嗯……真好吃，姐姐好厉害，这样也会。&rdo;

月娥见他满脸满足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乐得开了花，说道：&ldo;你喜欢吃就好了，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rdo;姚良听了这话，吃着吃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月娥一惊，急忙说道：&ldo;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rdo;急忙转身去找水来，终于倒了一杯水，说道：&ldo;快喝一口！&rdo;姚良摇摇头，接过水放在桌上，说道：&ldo;姐姐，我没事。&rdo;

月娥说道：&ldo;那是怎么了？&rdo;说完，又掏出手帕，轻轻地替姚良擦泪。姚良才说：&ldo;我只是觉得……很高兴，不知不觉就掉泪了。&rdo;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抬起袖子擦拭眼泪。

原来姚良因吃了烧梅，记起了自己第一次吃的时候……是父亲带他去酒楼上点的，当时他很好奇，父亲解释给他说是南边的东西，又用&ldo;鬼蓬头&rdo;来吓唬他，姚良记得当时跟父亲的相处，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幸而又有姐姐在身旁，体贴照料，他百感交集，一时没有忍住，所以掉了泪。

月娥见状，便有意开解他，姚良也懂事，很快收了悲容，将剩下的烧梅吃了大多，又剩下两个。月娥问道：&ldo;怎么，吃饱了么？&rdo;姚良说道：&ldo;舍不得都吃光，这个等会儿吃。&rdo;月娥掩嘴笑了笑，说道：&ldo;明儿再做就是了。&rdo;姚良说道：&ldo;明儿是明儿的，总之我舍不得，要放在这里，看着也是高兴的。&rdo;

月娥便不再多说，任由他去。自己收拾了食盒，想到一个人回去，不由地有点打怵。她起先得了手，不过是因为利用那两人的完全不防备心理，出其不意，所以才成功，如今若是那两人想报复自己，还等着原地的话，他们有了防备，自己自然就无计可施……但是月娥又不想说出来让姚良担忧，只想着该怎么回转。

姚良将碟子里的两个烧梅端端正正放好了，搁在案子上，见月娥坐着，便说道：&ldo;姐姐，你一个人来的？&rdo;

月娥心头一跳，说道：&ldo;是。&rdo;姚良说道：&ldo;我先前见老师大早请了苏大哥进去，不知现在他可走了没有。&rdo;月娥一怔，问道：&ldo;苏青？&rdo;姚良点头，说道：&ldo;姐姐你暂坐，我去看看。若是苏大哥在，你们结伴回去，我也放心。&rdo;小郎虽然年小，但是谨慎，又最紧要的就是月娥，所以月娥所想，他也都担忧地想到了。

月娥坐等片刻，暗暗盼着苏青也在，结伴回去的话，就不用怕那些恶人了。过了一会，果然见姚良满面笑容回来，对她说道：&ldo;好了好了，苏大哥还没有走，正打算走呢，姐姐跟他一起回去吧？苏大夫是坐车来的，姐姐也省了劳累了。&rdo;月娥心底也高兴，便点头说道：&ldo;如此也好，只是又要麻烦人家了。&rdo;姚良说道：&ldo;哪里就麻烦到了呢，苏大哥又是极好的人，姐姐若是怕麻烦到他，不如改日也给他做两个烧梅，他定是喜欢的。&rdo;

两人说了会儿话，姚良便送月娥出来，果然见苏青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前面一个车夫，手中捏着马鞭，牵马等候。苏青同药童站在车边上，月娥少不得又同苏青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姚良便扶着月娥上了车，月娥坐在车内，见车厢倒也宽敞，听到外面姚良说道：&ldo;有劳苏大哥了。&rdo;苏青便说道：&ldo;不用见外，快些回去吧。&rdo;说着，马车一动，想必是那车夫上了来，接着，又听那车夫的声音，问道：&ldo;大夫坐在这里就行了么？怎不入内去？小心风大吹了身子。&rdo;苏青说道：&ldo;不碍事，走吧。&rdo;那车夫&ldo;得儿驾&rdo;喝了一声，鞭子在空中打个唿哨，马车果然缓缓地向前了。

苏君子有美同车

月娥独自一个坐在车内，听外面唯有马蹄声伴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心想这苏青果然不愧是正人君子，可这也防范的太过了点。昔日三了时候，传说糜竺路遇火德星君所化的美女要求同车，糜竺如此的正人君子也还是答应了，并未自己出到车外，只是端坐着目不斜视罢了……如今他竟更胜古人。

月娥又想，这得亏是在古代，若是在现代，身为女性的自己倒要反省一下，是否是因为女性魅力不够所以才叫他如此的&ldo;冷若冰霜&rdo;。

车行滚滚，外面却听得车夫又说：&ldo;苏先生，瞧你脸色都变了，不如进车内暖和暖和。&rdo;苏青说道：&ldo;不必。多谢，还受得住。&rdo;月娥听了这个，便隔着帘子，缓缓说道：&ldo;苏先生何必这么苛求，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何必要如此刻意？岂不闻古来柳下惠的故事？又倘若因为月娥在而让先生如此顾忌，受了风寒，岂不是月娥的罪过？&rdo;

车夫听了，便说道：&ldo;正是正是，姚娘子说的对，先生又是正经人，何必担忧别人说三道四的。&rdo;苏青听车夫跟月娥这么说，才说道：&ldo;多谢姚娘子。&rdo;果然撩开帘子进了车内。

苏青进了车内，端然坐定了，不敢看月娥一眼。

月娥抬头一看，见他规矩坐在自己对面，那本来白净的脸此刻果然有些铁青，不由暗暗心痛，低声问道：&ldo;先生无碍吗？&rdo;苏青点了点头，看她一眼，忽然有些面色不自在的转开头去。

月娥坐在一边，苏青坐在马车另一边，月娥本来是随意坐着的，因为要劝他进来，所以特意拘束了自己，只是跪坐着，苏青进来之后，却也是如此跪坐，两人面对面如此，月娥想了想，不由地低头微笑。

苏青进来之后便无言语，坐的笔直，眼睛只是看向别处，也不敢就盯着月娥看，月娥心想自己跟他两个的样子，倒好象是应了一个词‐‐&ldo;相敬如宾&rdo;，又如此跪坐着，倘若不是在车厢内，倒像是古人拜天地时候的交拜一节，不由面露微笑。苏青察觉了，便扫了她一眼，见她花面含笑的样子，一颗心忍不住怦怦乱跳，那声音大到耳边都能听到，不由地又是尴尬，又是羞涩。

不多时候，苏青的面色也缓和过来，大概是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暗，脸上隐隐地竟似泛现了一抹红晕，月娥望着苏青，一时心乱如麻，想道：&ldo;若我跟他无缘，为何他三番两次都能遇上，若真的有缘，那会是个什么造化？他倒真是个好人，偏偏让我碰到……唉。&rdo;又是不舍又是担忧。

只是虽然两人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感觉却是极好。外面车轱辘发出有规律的声响，马蹄得得的，带着一股尘世的真实的安稳，再抬头看眼前的人，苏青垂着眸子，面色淡淡的，其人如玉……

车内静静默默，正当两人相顾无言，各怀心思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车夫说道：&ldo;咦，那不是王家婆子么，在做什么？&rdo;

车内两人皆是一怔。接着，听到药童的声音，说道：&ldo;那婆子又在撒泼，不过今次仿佛是动了真格了，可又有什么用呢。&rdo;

月娥也不好问。苏青却问道：&ldo;外面发生什么事了？&rdo;药童见问，便说道：&ldo;回先生，是王家的那个婆子，又在路上撒泼呢，弄得衣裳都乱了头发也散了，十分狼狈，许多看热闹的都在。&rdo;

苏青沉默片刻，说道：&ldo;不用管她，走就是了。&rdo;外面车夫便说：&ldo;昔日这婆子镇日里喊着寻死觅活，如今却真个儿要死要活了。&rdo;

马车继续向前，原来这已经进了王家村，却听得那婆子的声音，嘶哑着叫道：&ldo;没有天理，为何不放了我儿！如今老东西也不行了，家破人亡，让我怎么活……我不如就死了算了！&rdo;干嚎着，声音甚是难听。周围大抵围了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说。

这时侯马车经过，那婆子仿佛见到了什么，便叫道：&ldo;那不是苏青的药童？你家大夫在车上？&rdo;药童不理会她。那婆子却叫道：&ldo;大家看，那是苏小大夫，好好的人被那狐媚子迷得忤逆不孝！我早就说那狐媚子不是好的，如今我家四鹄儿就是被她所害的，生死不知，命在旦夕……苍天啊，你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那狐媚子！&rdo;

那药童惯常跟着苏青的，现在知道月娘在车上，又怎能任凭这婆子信口雌黄，当下便跳出去，骂道：&ldo;你这老货趁早闭上你那张嘴，这样脏东脏西的说什么？我家大夫要怎样是他的事，轮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望他身上泼脏水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儿的人，谁不知道，是你自己作孽，才逼得姚娘子被休掉，也是王四鹄自己寻死，冲撞了将军大人，才被送进牢狱里去的，跟姚娘子什么关系，你只管记恨姚娘子做什么？迟早的去反省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得了报应才是！&rdo;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叹说：&ldo;好个伶牙俐齿的童儿。&rdo;又说：&ldo;苏先生是个好人，原是这婆子狗急跳墙乱咬人。&rdo;没一个站在那婆子一边上的。

那婆子听了，实在是急了跳墙，便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童儿过来，恼羞成怒的要厮打他，说道：&ldo;连你这小畜生也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那狐媚子果然媚术了得，连这么小的畜生都知道为她说话了。&rdo;说着便来扭打药童，药童浑然不惧，骂道：&ldo;闭嘴，不要以为你年长一些我就不敢打你！我却不是姚娘子好脾气的！&rdo;那婆子撒痴撒泼，嚎叫着说道：&ldo;你打啊打啊，你打死了老娘，正好干净！&rdo;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却听得苏青说道：&ldo;童儿，不要胡闹。&rdo;药童听话，便退了回来，只说道：&ldo;我家先生是君子，不屑跟你这种人计较，我听我家先生的话，却不是怕你，你快休来惹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