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2章 纯白（第1页）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若我不曾见过光明。】

地下城的街道永远是潮湿，破败不堪，污水四溅的泥卉气息。随处可见依靠在墙壁奄奄一息的老人和襁褓中的孩子，还有那些为了赚取一个铸币而出卖身体的妇女拉取客人。这似乎就是生活在地下街道的人们的日常，照射不到阳光的温暖，夜里时常得忍受被流浪的老鼠啃咬皮肤的疼痛，就连一块发霉的硬面包，在这里都是一种奢侈。

这里经常路过的马夫从不会多停一眼望去，似乎坐在马车里的老爷贵妇永远在嫌弃低贱的流浪者。而那些叫嚣着每月的保护费的流氓痞子，都是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罪犯，他们只不过在他们平庸无奇的人生找点乐子。甚至有些人恨不得自己犯罪关进牢里，即使每天被监狱所看管，也好比在这里度过无聊饥饿的日子来得轻松。

活在这里，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打死，更或者染上什么疾病不治而亡，死后尸体就算发烂发臭，生蛆长虫，最后被老鼠食用也不会有人过多的追问，这样的事发生或太多，多到大家都认为理所应当的麻木。

妇女们害怕生小孩，生下来也活不过几天，就算活着也一样逃不过饥饿的命运。即使有成功长大的，也都是靠着每天扒窃商贩的食物苟且活着。造成这般面目的除了生活在阳光处且阴暗的城堡的那位年幼的国王，别无他人。

“别再让我看见你，滚！臭小鬼！”

杂货店的老板将千雪踢到路中间，散落在地上的梅干，千雪想要伸手去捡起，却被老板踩住手背碾着。

“就算踩成稀泥也不给你吃，穷鬼！”老板蹲下手指间拽着千雪黑色的头发，嘴角咧着做出厌恶的表情，“嘁，一个男生头发却这么软真恶心！快滚吧，臭小鬼，下次一定打断你的腿!”

恶狠狠的将头按在地上的稀泥里，鼻子发出哼的嘲笑声，即使这样千雪也弓着身体死活不放开胸口的衣领。虽然挨了一顿揍，但至少还是偷到一些梅干，应该够填饱肚子，一直待在那里等死也不是办法，与其饿死还不如自我救赎，宁愿被揍一顿也要冒险填饱肚子，为了活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稀稀落落的人群大都长着同样一张脸，一张瞧不起人让人厌恶的脸。千雪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他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才这么拼命，为别人而活什么的想法真是有够愚蠢。在他遇见未央之前，都这么想。运气好一些会成功填饱一天的食物，运气不好不仅没有食物，还会被揍到动弹不得被扔在小巷子里，和野猫一起度过。

千雪不知道人是不是生来就这么贵贱之分，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生下他之后母亲就死了，听周围的人说母亲是个可怜人，就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常事，很多人在生下孩子之后就去无踪影，与其目睹她死了，还不如相信她是被哪位贵人收留，那也是不合实际的奢望。

出生的时候在下雪，抱着自己的老人把自己唯一的寒衣裹在身上，雪停之后老人也死了。是个男孩，周围的人这么说着，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怜悯又是同情。

自己的出生是否是一件好事，这是千雪最想知道的答案。

“喵、喵、”

垃圾桶旁一只小奶猫用它软软的毛蹭着千雪的手，奶奶的叫着，似乎在渴求也分一点食物给它。千雪塞进嘴里一个梅干，酸涩的滋味刺激着口水。从衣服里取出一块梅干放在手心，小猫凑上去嗅了嗅，似乎对梅干这种食物并不感兴趣，但肚子太饿也会饥不择食。张开小嘴轻轻衔住梅干扭头就跑。

千雪看着它瘦小的身体穿过拥挤的垃圾，它或许是在给重要的东西寻找食物。像猫这样聪明的生物，也会为了别的猫而活吗

巷口映照下白色的光影，浅浅的灰白色，说不出的温度，嘴里呵出的白色气团也清晰可见。

突然被挡下的阴影遮住视线，一股温暖的呼吸扑过去，夹杂着面包的香味，软软的面包的奶香味。

“你要吃吗？”

突如其来的问句，千雪有些不知所措，面对施舍从来不会拒绝，本能的抢过面包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吞下，哽咽在喉间。看到自己这么吃面包，面前的人突然发出几声笑声，但和以往不一样的，她的笑声并不是嘲笑。

吃完面包，千雪抬手擦了擦留在嘴角的面包碎屑，才注意到蹲在自己旁边的是个带着微笑的女孩，扎着松松垮垮的辫子，和自己穿的差不多的破旧布，却有松软的面包。

“那个、可以给我一个吗?”

女孩指着千雪胸口鼓鼓囊囊的梅干。什么嘛，原来是交换。千雪盯着女孩，不情愿的取出一块梅干放在女孩手里。

“我叫未央，你呢？”

“千、千雪。”

这个叫未央的女孩伸手捏了捏千雪的脸颊，被冻的发红的脸颊。

“千雪，我喜欢你哟。愿意和我一起去咻咻阿姨家吗？那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孩子，但那里不会挨饿挨冻了。”

未央口中说的咻咻阿姨，是一家孤儿院的院长，她只收养那些没有人照顾的孩子，直到他们能独自生活为止。像千雪这样的孩子更是让人心疼。

千雪静静地看着未央，她温暖的手一直抚在自己脸颊，有那么一股冲动似乎能看到这样的日子的尽头，不带更多的犹豫，或许和未央一起去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很好的选择，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罢了。

“真的不会再挨饿了吗?”

“嗯！真的。”

“那我去！”

未央开心的点了点头，牵起千雪的手。白色的光线不未央似乎被白映笼罩，就像是在无尽黑暗中存活的唯一的光明。遇到她之前活着就只是活着，能吃饱肚子不会太冷就是活着，遇见她之后，千雪或许有那么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明明自己都快活不下去还为别人找着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做法真是愚蠢。就连那知不知什么时候会饿死或者活得很艰苦的那只小奶猫。

千雪大概不会明白，这一天也是未央为了他选择活下去的重新开始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