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十七章 城堡时代（第1页）

对讲机里传来官俊兵的声音：“他们撤了！”

我跟李峰诧异地对视一眼：“啥？”

官俊兵重复：“他们撤了……对岸车全开走了，一个人都不剩了。”

这情况令我相当意外，我以为他们接下来会搬出重武器强攻呢。不过他们要是真的搬出重武器来强攻，我们确实也没招了，我连就义口号都想好了，就喊句“尽力了，干不过，拜拜”得了。

我问：“那他们过来的人呢？”

对讲机：“倒了一地，也不知道死没死……”

我：“他们不要啦？”

对讲机：“看样子是不打算要了……”

我：”行吧，洗吧洗吧煮来吃了……“

对面沉默了大概有二十秒，声音有点发抖：“……你是认真的吗？”

我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是哪个王八蛋当真了！”

对讲机长久沉默。

我跟李峰离开大坝，游回岛上，像两个落汤鸡一样气喘吁吁地往桥头狂奔，终于和大家汇合。张登平和官俊兵正在一堆倒地的特种兵面前把玩着几把半自动步枪，其他人也在各自窃窃私语。

我看到他们在玩枪吓了一跳，赶紧喊：“把枪放下！枪口不要对着人！”

张登平满不在乎地垂下枪口：“没事的，弹夹都卸了。”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弹夹，我甚至能看到弹夹里满仓的黄橙橙的子弹。这家伙大概是把玩了半天，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卸下了弹夹，觉得自己很牛叉，会玩枪了。

我一把抢过枪，这应该是种美制的新式半自动步枪，重量大概在三公斤，我没有见过这种枪，当然我们也都没见过几支真枪，难怪他们要兴奋了。

但是枪械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供弹装置、击发装置、回膛机构之类，我拿过张登平卸掉弹夹的枪，没有说话，只是把枪托抵在肩膀上，朝天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了，我大概是姿势不太对，后坐力撞得肩膀生疼。

张登平傻眼了：“……怎么……没弹夹还能打响？”

官俊兵心有余悸地说：“我去，那你刚才拿来指我的时候……岂不是差点打死我……”

张登平傻不愣登地说不出话来：“……”

我把枪扔回给张登平，张登平已经不敢接了，哐地一声掉在地上。我看着满地的武器装备，感觉到这些东西就是所谓的双刃剑，掌握好就是自卫武器，掌握不好就是自杀武器。这时候我自然而然地讲了第一条规矩，我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我们就在不断地兴规矩，这些规矩，有的合理有的不合理，一旦通过所有人的同意，它们就成为城堡时代的法律。

我说：“上膛的枪，枪膛里已经有一颗子弹在等待击发的状态，即使你卸下弹夹，上膛的子弹还在枪膛里，你都不知道啥叫退膛，玩枪？我再晚来一会这里就要有人死得冤枉！“

看来这里懂枪的人就我一个，大家都默默地放下武器，摆了一地，还都是轻拿轻放，生怕还有什么机关消息没弄明白的。我们很快约定了第一条规矩：“所有武器统一保管，未经训练人员不得接触。”大家都心有余悸，纷纷赞成。

显然我已经证明了我是经过了训练的，至于什么时候训练的、怎么训练的他们也没问，我也没打算说。我用最快的动作为所有的枪械退了膛，再把子弹重新压回弹夹里，分开摆放。地上居然还有一堆手雷状的铁疙瘩，这东西大概就是拉开插销，撞针弹出，三五秒爆炸吧，我不懂，我也不敢碰，先放一边。

接下来处理地上的特种部队，因为他们的服务对象常常自比太阳，姑且把他们叫做太阳特种部队。地上一共躺了七个人，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总之不能就这么摆着，正好胡建是医生，就让他找了个空屋，搭了个临时医院，先把人弄进去逐一检查，如果没死就救活，如果死了就把临时医院改成临时停尸房。胡建嘟嘟囔囔地很不乐意，说没有医疗条件，自己也不会念往生咒，无论医院还是停尸房都不想干，直到听说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他马上改变了主意，积极地去办他的医院或者殡仪馆去了。

我是这样分析的：太阳特种部队这么轻易地退却，一方面是他们不知道虚实，另一方面，很大可能，是他们有其他选择，并不是一定要攻陷我们先来的这个岛。这是最好的结果，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以后谁也别碰上谁。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不能忽视，那就是他们暂时退去，在一个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等待某种后援。

我们需要一个侦察小分队，去跟踪太阳特种部队，搞清楚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这是当务之急，当我开始招募人手，胡建立即喃喃地念叨着医者父母心，屁颠屁颠地去办他的临时医院去了。

张登平看着他的背影，憋住笑：“这哥们，贪生怕死都还能不忘了装逼，我是服气的。”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装逼其实是骗自己，这都没啥，我倒是一点不在意，我满脑子的活下去，我还有很多疑问没得到答案，我还有很多人想要知道他们的生死，首先得自己在这一团糟的世界里游刃有余地活下来，凭我一个人不行，大家得抱团，求同存异，定计划，立规矩。这时候我已经隐隐约约觉得，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甚至土匪头子山大王，一个能集中意见的人，才能真正建立起一个相对安全的堡垒。是的，文明崩解了，我们现在是城堡时代，明白这一点的能活下去，否则，我们这个小小的孤岛将被不同意见、政见、宗教信仰、道德规则、甚至是生活习惯这些分歧从内部摧毁，特别是开始存有武器以后。

最后由我和杨龙组成侦察小分队，一人带上一支半自动步枪和两个满仓的弹夹去跟踪太阳特种部队。大坝那边安排李峰待命，随时准备往跨步电压区送电。官俊兵看着胡建和他的病人，万一他弄活了一两个，得防止人家反抗。张登平得盯着武器库，目前剩下有五支半自动步枪和四把战术手枪，还有十几颗制式手雷，他保证不乱玩了，也绝对不让别人乱玩。

杨龙是个大个子，他只用了一刻钟就掌握了枪械的基本使用方法，为了节约弹药，我们的临时培训甚至都没有打一发实弹，这种训练也无非是让他不要打着自己，枪只是用来壮胆，真交上火，也能吓唬吓唬人，反正是没有任何准头的，聊胜于无。

我跟杨龙背着枪，经过吊桥，今天阴阳双鱼特别安静，几乎没有在浅水里看见它们，会不会是之前太阳特种部队朝们扫射的时候受了伤？

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起码我们自己带来的食物已经快要消耗空了，从来到这里，一件一件的变故，我们几乎就没有喘气的时间，怼丧尸，怼军队，怼天怼地活到现在，当你面对人是铁饭是钢这种问题的时候，能怼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