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90章 虚迷境 诸因的开端（第1页）

虽然最后死于寒松之手，但子怀英并没有将这件事归咎于孙信。相反，当处于游魂之状的她被苍云子和云青子在无念虚空中救回来，并收入苍云子门下的时候，子怀英反倒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虽然对于未来的处境，自己已经清楚，但修道之人如应天意，自然能够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孙信抱着子怀英，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将子怀玉如今的情况说出来。一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因自己而起，自然也要自己亲自去解决。二来，如今的子怀英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自己不能再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当自己走下潜云观的最后一道台阶，回首望去的时候，师父、师伯还有子怀英仍旧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自己。他看到他们在冲自己挥手告别，心中的恋恋不舍让他不由地产生一种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但好在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如今所有的根源已然清晰，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说是天意所向，但也是自己的选择。当他心中之前那个不断询问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另一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他站在台阶下面，抬头望着高处已经小到几乎快要无法看清面容的三个人，还有那个熟悉的道观匾额，当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扭曲变形时，他知道除非自己改变一些东西，否则这次离别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了。

再次回归到现实的孙信，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竟是一片焦土。他将先前的情绪收藏于心之后，快速地朝向四周环顾一番。

四下里一片荒凉，但从地上随意丢弃的各类武器来看，这里在早之前应该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

远处的烽烟带着死亡的气息，不断地试图遮挡着那轮血红色落日的光芒。附近的一棵已经被烧焦的枯树上，几只乌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它们不时地发出阵阵难听的叫声，像是在死亡的使者在呼唤那些游荡于此的孤魂。

他朝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就又停了下来。他的脚下踩到了一片湿乎乎的东西，那是一潭被浮土浅浅覆盖住的积满鲜血的土坑。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无法言状的凄惨，但同时又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安。

这么惨烈的战斗，却没有哪怕一具尸体留在这里。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半空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呼啸的声响。就在他抬头去看的时候，那团被浓烟包裹着的巨大火团径直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信慌忙一个侧身，就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而那个火团则在他先前站着的地方砸出了一个足以横卧一人的巨大深坑。随后，有号角声从远处响起，在号角声的呼唤下，大地开始颤抖。他感觉到周围的大地都在发出嘎嘎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尝试着破土而出。

很快，一幕让他惊讶的场景出现了。先前在地表未发现的尸体，此时正以各样的姿态从地底挣扎着爬出来，他们大多数人的脸上还带着之前留下的狰狞的伤疤。

此时，空中的火团开始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到后来干脆像是流星火雨一般疯狂地朝着大地泼洒而来。

那些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尸体有的还未站稳身形，就被火球砸得支离破碎。有的侥幸躲过一劫，却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或者长弓朝着空中愤怒地咆哮着。

很快，空中再一次出现新的东西。起初的时候，那些东西像是一个个密集散落于空中的小黑点一样快速地移动着。没过多久，当那些小黑点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孙信终于看清了那些黑点的真正身份——那是一批批御剑而来的道门仙家，而在他们的脚下踩着的便是自己随身的法宝武器。

不过，与孙信印象中大多数的道门仙家所持有的长剑所不同的是，这些道门中人的法宝武器竟是五花八门。除了一大部门御剑之外，还有御刀、御枪、御锤，甚至还有一些干脆骑着葫芦，驾着船浆的。但他们此时的目标却是出奇地统一，就是那些从地底里爬出来的尸体。

原以为那些从地里爬出来的家伙们只有挥手举弓朝着天上招摇呐喊的份儿，但却没有想到他们中间也有一些懂法术的。眼看着这些长相诡异，甚至感觉连走路都有可能随时摔倒的家伙们，在施法对战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地上的这些暂且被孙信称为亡灵兵团的群体中连升起数座杏黄色的幡旗，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他根本无法看懂的咒文。而随着那些旗幡的摇晃和转动，临近的那些道门仙家就像是一下子被摄去了灵魂一般，顿时失去了知觉，快速地从空中坠落下来。而一旦掉入亡灵尸海里，那就根本连生的可能都没有了。

“好可怕的巫术。”孙信远远地观望着。此时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地打得不可开交，法术在地上和空中不断交手，武器之间因为碰撞而发出的尖锐声响此起彼伏。

但很快战场上的局势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随着道门一方开始有人死亡，亡灵一方就会有一个新的兵源被补充进来。更为可惧的是，这新补充进来的兵源还带着那死者生前的所有法术和能力，却唯独少了对善恶的分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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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亡灵一方的兵力越打越多，道门一方开始且战且退。即便如此，在那几道杏黄幡的影响下，他们的人员还在不断地折损着。眼看着道门一方就要被亡灵尸海所吞噬，只听得远处传来数声尖啸，同时就连大地也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空中突然出现各类猛禽组成的队伍，他们在高空盘旋片刻之后，径直冲着那几面杏黄幡扎了下去。而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头，由野牛，山猪，金钱豹以及白额虎等野兽组成的队伍也冲进了这亡灵尸海当中。

当那几面杏黄幡被推倒之后，亡灵中的一大批士兵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上，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而那些尚能站立的亡灵在经过一大群野牛的冲撞之后，也所剩无几。这中间一些会使用巫术的，更是被豹和老虎扑倒在地上，只一口便咬断了喉咙。

战场上的局势一下子又发生了变化，而当那些残余的亡灵士兵随着黄沙重新消失于地下时，那些野兽们也幻化成了人的模样。奇怪的是，他们当中有一大批人竟也穿着道袍。而且，他们手中的法宝相比较先前那些人来说，花样更多。

这批由动物幻化成人形的人中，有一些重新回归于自然，离开了战场。而有一些则选择与那些幸存下来的道门仙人静心修道。

此时，周围的环境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孙信看到眼前的战场被苍山翠林所取代，那黄沙漫天的场景如今则变成了山涧流水，小鸟轻啼。

在竹林当中，一些道人坐在一起围而论道。当孙信走近了看才发现，那些看似像人的道人中间，有几个还保留着一些原属于动物的样子。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有着和那些真正的人类一样对于修道本身的渴求。似乎大道归于一统，天下大同的场面就应该是当下的这个样子。

但是，当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变化的时候。战争又一次被唤起，数百年之前在黄沙之海中的那一战再次重现。只不过，这次交战的双方却换成了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而战争的起源，仅仅是因为这其中有些人认为湿卵化生之辈，披毛戴羽之徒不配修道成仙。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年，最终所谓顺应天意之人取得天下，而那些大多数本是动物出身的道门同族则从此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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