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23节刺杀失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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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气阴晦、风沙又大的下午，军统北平区北平二站行动组组长何慕之少校，一直懒洋洋地窝在东交民巷的公寓里；缺少了美女下属楚静怡的陪伴，他唯有独自一人温着一壶上好的咖啡消磨时光。

但三点钟刚过，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扰了他的悠闲，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的是熟悉的北平二站站长的声音，寥寥几语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何慕之却有如被黑黑的话机线电击刺激到了一般，一下子紧张振作了起来。

站长在电话里只说了这么一句：天津洋行的朋友一小时之前把货提走了，你们多留意账号。

这正是北平二站站长与自己的行动组组长事先约好的隐语，其具体暗喻的意思是：军统天津站的同志潜入北平刺杀伪政府首脑王克敏之行动已经完成，北平站的同志要提高警觉，注意安全并收集相关讯息。

好家伙，终于动手了！

兴奋异常的军统少校，下意识地抓过桌上半杯残余的冷咖啡，一仰脖喝了个精光，然后盯着墙上的挂钟：一小时之前，这就是说下午两点左右发生的事情！结果会是怎样的呢？汉奸首脑王克敏是否已经伏法？天津站参与行动的同志是否有伤亡？

来电话的二站站长显然也不了解更多的情况，或许他仅仅是刚刚接到了军统北平区的紧急简要通报罢了。此次制裁行动，整个北平区只有少数高层掌握内情。二站站长稍早时候倒是向何慕之透露过：天津站站长陈恭澍率领行动组秘密潜入北平，与北平区代理区长毛万里实行单线联络。

可是，如今刺杀行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动手的地点、行刺的效果还都一无所知，必须马上想办法去打探！真不巧，得力下属楚静怡此刻偏偏不在身旁，她上午便被欧华电影院萧总经理的太太约走，去萧公馆打麻将牌、吃午饭了——连日来，楚静怡与萧太太介绍的一班伪政府高官女眷走得甚近，其中就包括伪北平市长许振英的四姨太。而许振英刚刚上了军统北平区的黑名单，被列为北平二站行动组的头号制裁对象。

可以说，今天王克敏伏法之后，下一个就是他许市长了！

一边快速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何慕之少校一边思忖着马上从哪个渠道打探王克敏的现状比较可靠，最终决定先跑一趟市警察局，他与该局一名赵姓副局长在酒桌上相识，随即为其提供过紧俏的美国香烟，很受对方的敬重欢迎。一会儿不妨假借路过为名，登门拜访——发生了临时政府最高首脑被刺的事件，北平警察局想必不会不知情，说不定早已如临大敌、手忙脚乱了。

就在何慕之即将踏出房门的一瞬，客厅里的电话再度叮铃铃响了起来，凭直觉他想到有可能是楚静怡的来电，于是三步两步抢回电话机旁。

果然！

“在家呢？不要出去，外面风沙大的很！萧太太这边的牌局临时有事散掉了，我马上回家。”美女下属听筒里的声音细若游丝，不知道是电话线路不好，还是她有意在放低声音。

军统少校急了，摸不准楚静怡是否话中有话，而他此刻是必须马上出门的：“太太，天津洋行的朋友刚才把货提走了，我恐怕得去一趟银行，查查账号。”

这个暗语的含义，何慕之向楚静怡透露过。

“这事你知道了？”美女下属的声音显出了犹疑：“不过，恐怕不会那么快到账的，何况今天天气实在不好，不如明天再跑银行吧。”

何慕之当然听出了楚静怡的弦外之音，显然她已经从什么渠道同样获悉了此事！并且流露出了要他留在家里别出门的明确意思。

“好吧太太，那我可就听你的了？你快点回来，别让我久等！”

然而，足足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之久，楚静怡才急匆匆地赶回了东交民巷，她的组长几乎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怎么回事？！”刚一见面，何慕之便怒气勃发。

“行动不成功，王瞎子没有死！”风尘仆仆的美女下属，难掩一脸的失望。

“你说什么？！”北平二站的行动组长大吃一惊，呆立在了客厅中央。

军统上尉楚静怡今天可谓“运气不坏”——在萧公馆打牌的几个伪政府高官女眷当中，便有伪北平市市长许振英的四姨太；下午三点多钟，许市长竟然亲自将电话辗转追打到了萧公馆，说外面出事了，要自己的这位四姨太马上回家，今明两天不得随意外出！

在一脸发懵的四姨太执意撒娇发嗲追问下，电话另一端的北平市市长透露了实情：临时政府的行政院长王克敏，刚刚在东城的煤渣胡同附近遇刺，北平市警察局已经紧急动员，相信日本人也很快会插手，街面上的形势将非常危险。

惊慌之下，萧公馆里的牌局顿时作鸟兽散。楚静怡当然马上明白那应该是军统天津站的同志雷霆出击了！——煤渣胡同，与萧公馆所在六条胡同一样、胡同口都开在长长的东四牌楼大街上；只不过，六条胡同在这条大街的北段，而王克敏遇刺的煤渣胡同则位于大街南段。

军统女上尉当即用萧公馆的电话拨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她没想到何少校俨然已知道刺杀的发生。电话里不方便做详细交流，出了萧公馆的楚静怡叫了一部洋车，让车夫沿着东四牌楼大街直奔东交民巷。

这条归途恰恰要经过出事的煤渣胡同的东口！

出乎意料的是，煤渣胡同口一带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戒严封锁，看得出有许多好事者在附近逗留和议论，除此之外，甚至看不到军警的身影。

有心停车探听一下的楚静怡，最终未敢作停留——自己一身华贵太太的打扮，贸然下来与市井民众交谈，只怕会引来疑心。军统女上尉深信，在这片表面看不到军警身影的地带，定然会有日伪便衣特务在出没。

但继续前行却让楚静怡交上了又一个“好运”，当洋车拉至东四牌楼大街与外交部大街的交叉路口时，她意外地发现有许多人车在匆匆奔往外交部大街方向。楚静怡心头一动：那是昔日国民政府外交部大楼所在地，而外交部大楼眼下正是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办公地点！

“去外交部大楼。”

军统女上尉不再避嫌，果断让车夫改了方向。结果，在外交部大楼的门前，她发现了不断赶来汇聚的各路新闻记者，稍一打探，便得知临时政府马上要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刚刚遇刺但却无恙的行政院长王克敏，将会亲自出席！

楚静怡心头一阵狂跳：这意味着天津站的同志失手了！

她继续在外交部大门外逡巡许久，试图再多收集一些信息，然而预先公布的新闻发布会迟迟不开，附近的公用电话又都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牢牢占据着；楚静怡担心在家中苦等的何少校，只好一咬牙跑回了东交民巷。

“组长，要不要联络咱们的站长，趁王瞎子惊魂未定、方寸大乱之际，由咱们二站行动组继续出击，克竟刺杀行动！？”

此时，美女特工心潮澎湃，一边对失望不已的顶头上司做着建议，一边就摸出了自己的勃朗宁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