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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那歌声伴着行云流水般的秦筝之音继续回荡: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她的身子,本已在凄风冷雨中凉透,听了后面这几句,又如同有一泓温泉渐渐漫上来,涌遍全身,也暖了一颗心。

这歌声、曲音,是在嗟叹单相思之苦,难道她就是他思慕的窈窕淑女不成?

是邪?

非邪?

王爷闭上眼睛,听着天籁之音,脑海中全是倾城的影子,像一幅幅画卷,逶迤而出,国色天香,却又琼楼玉宇般可望而不可及。

曲罢,玉筝将双手交叠按于腹上,伏首一礼。

想起前世自己于宫中身死之后,玉筝亦殉情而亡,王爷不忍,深情看了她一眼,道:&ldo;玉筝,你如何看待这男女情爱之事?&rdo;

玉筝沉稳如一支含了冷香的羊脂玉钗,轻启檀口道:&ldo;豆蔻少女、束发少年心中满是风花雪月、缠绵悱恻,待到年岁渐长,方知家道繁盛、现世安宁才是最为紧要之事。&rdo;

楚王听了,不由得想起前世她自尽之时所留诗句:子规啼血溢满喉,犹在江南藏玉楼。分明是在感伤屡遭变故,身世流离无所依傍。与其说是殉情而死,莫若说是厌倦了世事无常,不愿再受离乱之苦。

只他和倾城才是一样的人,可惜的是,他们之间隔着凌云志,似一座高山,一片大海一样不可逾越。

楚王眸子里含了一抹可望而不可及的痛楚,轻声道:&ldo;再弹一首《在水一方》吧。&rdo;

沈玉筝便玉指轻笼冰弦,边弹边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直到子时过半,歌声筝音方住了,正房中是一片让人窒息的宁静,只有蟋蟀尖锐刺耳的歌声传来,如此卖力歌唱,显然为了求偶,她知道那声音不是发自喉咙,而是来自两翅上像刀锉一样的刺棘之间的摩擦,而此时,那刺棘分明就刺在她的心上,一下下锉着,一刀刀割着。

他们就要安歇了吗?

她死死盯着那正房方向。

空气仿佛凝结了。

心跳震得耳膜有些鼓胀,连着整个头嗡嗡作响,螓首之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似牡丹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忽然间那正房里的灯光一黑,头上便似响了个炸雷般,透心凉的瓢泼酸雨又淋下来。

他们安枕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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