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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3)在灵与肉的斗争中。灵魂在哪一面?我最初认为灵魂当然在灵的丽。可是仔细思考之后,很惊讶地发现。灵魂原来在肉的一面。

每个人具有一个附有灵魂的肉体。没有灵魂,肉体是死尸。死尸没有欲念,活人才要这要那。死尸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智力。死户不会享受。压根儿不会斗争。灵魂附上肉体,结合为一,和肉体一同感受,一同有欲念,一同享受,一同放纵。除非像柏拉图对真正的哲学家所要求的那样,灵魂能&ldo;凝静自守,处于死的状态&rdo;,才不受肉体的干扰。但是活着的人。谁能让灵魂处于死的状态呢?我们的灵魂和肉体贴合成一体,拧成一般,拆不开,割不断。一旦分开,人就死了。灵魂要脱离肉体。那个肉体想必不好受。英国十八世纪的约蹦生博士是最通达人情的。他说得妙:这么多的诗人文人做诗写文章表示死并不可怕,正好说明死是可怕的。我们得承认灵魂和肉体是难分难舍的一体。在灵与肉的斗争中,灵魂和肉体是一伙,自称&ldo;我&rdo;。飞灵性良心是斗争的对方,是&ldo;我&rdo;的敌对面。

灵魂虽然带上一个&ldo;灵&rdo;字,并不灵,只是一条人命罢了。在灵与肉的斗争中,灵魂显然是在肉体的一面。

肉体的一面自称&ldo;我&rdo;。这个&ldo;我&rdo;,有无穷的欲念,要吃好的,要喝好的,要讲究衣着,要居处舒适,要游玩嬉戏,要恋爱。又喜新厌旧,要感意享受。纵情逞欲,没个餍足。人的灵性良心却时时刻刻在管制自己的肉体,不该要这要那,不该纵欲放肆,这事不该做,那事不合适。&ldo;我&rdo;如果听受管制,就超越了原先的&ldo;我&rdo;而成了另一个&ldo;我&rdo;。原先的&ldo;我&rdo;是代表肉体的&ldo;我&rdo;,称&ldo;小我&rdo;。超越了肉体的&ldo;我&rdo;称&ldo;大我&rdo;或&ldo;超我&rdo;。这个&ldo;大我&rdo;或&ldo;超我&rdo;就是斗争统一以后的另一个面貌。

从前《伦理学》或哲学教科书上都有&ldo;小我&rdo;、&ldo;大我&rdo;之称。据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心理哲学家弗洛伊德(si;undfrcud1856-1939)的学识,人的心理结构分为三个部分:&ldo;本我&rdo;、&ldo;自我&rdo;和&ldo;超我&rdo;;本我&rdo;是生理的、本能的、无意识的东西,缺乏逻辑性,只是追求满足,无视社会价值。这个&ldo;我&rdo;,恰恰相当于上文的&ldo;小我&rdo;。&ldo;自我&rdo;是理性的。通达事理的。与激情的&ldo;本我&rdo;相对,是可以控制的。&ldo;超我&rdo;负有监督&ldo;本我&rdo;的使命,有道德良心、负罪感,具有自我观察、为自我规划理想的功能。这第二、第三个&ldo;我&rdo;,恰恰就是我所说的听受灵性良心管制的&ldo;我&rdo;,也就是上文所称&ldo;大我&rdo;或&ldo;超我&rdo;。(参看《弗洛伊德的智慧》第一章第一页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5年版〉

弗洛伊德的分析是专门之学,我这里只用来解释我们通用的&ldo;大我&rdo;、&ldo;小我&rdo;,同时也证明我采用&ldo;灵性良心&rdo;之称,和他的理论正也合拍。下文我仍用&ldo;小我&rdo;&ldo;大我&rdo;或&ldo;超我&rdo;,免得弗洛伊德所使用的许多名称,干扰本文的思路。

孔子曰&ldo;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rdo;《公冶长第五》。&ldo;内自讼&rdo;就是灵与肉的斗争,通常称&ldo;天人交战&rdo;。也就是&ldo;小我&rdo;与&ldo;大我&rdo;的斗争。斗争在内心,当着孔夫子,当然不敢暴露了。

我倒是有缘见过一瞥。一九三八年,我自海外来到上海的&ldo;孤岛&rdo;。我的两个女友邀我同上馆子吃晚饭。我们下了公交车还要跨越四马路,恰逢&ldo;野鸡&rdo;拉客。一个个浓施脂粉的&ldo;野鸡&rdo;由鸭母押着在马路边上拉客。穿长衫或西装的她们不拉,只喊&ldo;来虐!来虐!&rdo;有的过客不待拉,看中一个&ldo;野鸡&rdo;,跟着就走。我看见一个穿粗布短褂的小伙子,一望而知是初到上海的乡下佬。&ldo;野鸡&rdo;和老鸭拉住死拽。我看见那小伙子在&ldo;天人交战&rdo;。他忽也看见我在看他,脸上露出尴尬的似笑非笑。当时我被两位女友夹持着急急前行,只看到那一瞥,不过我已拿定那小伙子的灵性良心是输定了。

(二)灵与肉的统一

肉体的欲望,和人性里的灵性良心是不一致的。同在一个躯体之内。矛盾不得解决,会导致精神分裂。矛盾必然要求统一。如果是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就需要反复考虑,仔细斟酌。如果只是欲念的克制,斗争可以反复,但往往是比较快速的。如果是一时一事,斗争的结果或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风。每个人一辈子的行为,并不是一贯的。旁人对他的认识,也总是不全面的。尽管看到了他的一生,各人所见也各不相同。不过灵与肉的斗争,也略有常规。灵性良心不能压倒血肉之躯,只能适度让步。灵性良心完全占上风的不多。血肉之躯吞没灵性良心,倒也不少。而最常见的,是不同程度的妥协。

1灵性良心占上风

灵性良心人人都有。经常凭灵性良心来克制自己,就是修养。这是一种:r}j力,在修炼中逐渐增强,逐渐坚定。灵性良心占上风是能做到的;灵性良心完全消灭肉欲,可说办不到。我见过两位与众不同的修士,他们是职业修士,衣、食、位都现成。如果是普通老百姓。要养家糊口。教育儿女,赌养父母。就不能专心一意地修行了。

我偶在报上看到一则报道(2006年10月18日《文汇报》,说上海徐汇商业区有一栋写字楼,原先是上海最大的天文台。我立即记起徐汇区天文台的创始人劳神父(pèrerobert)。徐汇区天文台是马相伯领导下,由劳神父创办的小天文台扩大的。原先那个小天文台,只怕见过的没几个人了。那是一座简陋的小洋房,上面虚架着一间小屋,由露天的梯状楼梯和一条扶手通连上下。架空的小屋里有一架望远镜,可观察天体。劳神父每夜在那里观看天象。楼下是物理实验室,因为劳神父是物理学家。他的职业是徐家汇圣母院的驻堂神父,业余研究物理,曾有多种发明,如外白渡桥顶的气球,每日中午十二点准时升起,准确无误,相当于旧时北京正午十二时放的&rdo;午时炮&rdo;劳神父日

日夜夜工作,使我想起有道行的和尚,吃个半饥不饱。晚上从不放倒头睡觉,只在蒲团上打坐。不过,劳神父是日夜工作。我在启明上学时,大姐姐带我去看劳神父,他就和我讲有趣的故事,大概这就是他的休息。在我心目中,他是克制肉欲,顺从灵性良心的模范人物。上海至今还有一条纪念他的劳神父路。

还有一位是修女礼姆姆。我在启明上学时的校长姆姆。教会也是官场。她没有后台,当了二十多年校妖。暮年给一位有后台的修女挤出校长办公室。成了一名打杂的劳务工。她驯顺勤谨地干活儿,除了晚上规定的睡眠,一辈子没闲过,直到她倒地死去。她的尸体,由人抬放床上,等待装入街材。她死了好半天。那颗心脏休闲了一下,忽又跳动起来。她立即起身下床工作,好像没死过一样。她又照常工作了好多天,不记得是十几天或几十天后。又倒地死了。这回没有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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