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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三十九大义之语(第1页)

窦慎皱眉,欲带晗君离开。邓氏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后,才换了一个肃冷的语气,问窦慎:“听说河间王反了,可有此事?”

消息落入窦慎之手不足一日,就连她也是无意窥见。可见邓氏的耳聪目明这一点并不逊于太皇太后,长安或是窦慎身边亦有她的人。

窦慎并不避讳,坦然相告:“回祖母,确实如此,我亦是昨日夜半得到的消息。”

“哦?”邓氏挑眉,目光却是看着晗君,“那你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晗君垂了眸子,她有再多迎难而上的勇气,在如今的乱局下也毫无半分底气,无兵无卒孤身一人在此,说到底又是一次寄人篱下。

然而下一瞬,她的手就落入了一只宽厚的掌中,带着粗粝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

“中原再乱,与凉州也毫无关系。去岁匈奴人和羌人异动频频,我们自顾不暇,如何腾的出手去管其他。”窦慎语调淡漠,就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邓氏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嫌恶地拂了拂衣袖,而后说:“既然无心去管,何苦还派金城郡的五千兵马去驰援。平定益州之乱已然耗费了我们不少兵马钱粮,现在又要派兵去打河间王,阿慎,我凉州积攒的数代家业,可不是让你去给未央宫那个荒淫无道的小皇帝填窟窿的,更不是让你去讨某些人欢心的。你处事如此率性,可还有半分当年的气度见识?”

话说得如此直白,就差指着晗君鼻子骂她蛊惑人心了。邓氏分明不会给她半点面子,晗君没有过期待,也并不觉得尴尬。至少她能说出来,耿直刚烈总好过阴暗算计。

窦慎的手紧了紧,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转眸看向晗君,虽然依旧端丽温柔,但她的脸白的发青,扑簌的睫毛遮掩着所有的情绪,她越沉默,他就越心疼。

她抬头,回以温柔的一望。本以为凉州不插手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他还派出了五千兵马驰援。此恩此情,分明无以为报,可她却不得不承受。

“窦氏一向为大郑肱骨忠臣,如今朝廷蒙难,为臣子当解君之忧,祖母,孙儿并不认为这件事于情于理有何不妥之处。更何况,凉州正是积存力量之时,中原若乱,对于凉州并不是什么好事。”窦慎说得十分郑重,一双眸子如深潭般澄澈幽深。

邓氏沉默,怒气却未减。

晗君见此,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上前,对邓氏一拜,才道:“不知祖母可想听听长安之事?”

邓氏皱眉,十分不耐:“说这个做什么?”

晗君却微笑,自顾自言道:“听闻东市旗亭旁有一商户,截饼做的极香,不知祖母可曾吃过?”

邓氏不明就里,觑了她半晌,道:“可是姓张的那一户?”

晗君拊掌,笑道:“正是那一家,听说他家在长安许多年,小有名气,想不到祖母也曾听过。”

邓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当年我家离东市不远,偶尔溜出去玩,自然知道。”

“原本我也很喜欢去的,但是有一日去了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后来又去了几次,还是没有吃到。问了邻人后才知道,朝廷要征兵,以商户首当其冲,他家男丁都入了伍,被派去打益州,怕是九死一生了。也是可惜,那样好吃的截饼,竟是再也尝不到了。”

邓氏沉默,脸上也有了惋惜之色。

晗君继续道:“不仅如此,这些年战事频频,长安城也再不复往昔繁盛。恐怕祖母再回去就该认不出来了。断井残垣,饥民遍地,谁看了都心酸。”

邓氏叹息了一声,徐徐道:“竟然如斯了吗?长乐宫那个老妇手段狠辣,谋算人心从无失策,竟然也能让天下变成这样?”

晗君不欲加入他们的纠葛,选择无视后面的话,只是点头,叹息道:“若是天下乱了,只怕长安城的旧景皆会消失,故人都会不见。祖母,我们离国去家来此,如同孤雁一般,若是山河破碎,我们就彻底没有家了。更何况,天下并非是太皇太后和陛下的天下,也是天下人的天下。无论你与他们有什么过往的恩怨,百姓何其无辜,铁蹄践踏之下,他们如何存活。阿罗亦是楚国旧人,若非怜悯自己,怜悯百姓,为何要为朝廷做这样的挣扎呢?”

说完,她深深叩拜于地。想必是说到了动情之处,一向处变不惊的她,肩头微颤,情绪激动。

被一番话牵动了情肠,已经麻木了这么多年的心,微微酸涩起来。邓氏想起了未央宫外的那个家,家门口种着一排垂柳,曼扬的绿色一路延伸向了远处,依稀可见高大的阙楼。阿母说,那里住着天子。儿时的向往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变成了一个刻在了心口的形象。原来天子并不都是白发苍苍,彼时刚下朝的他穿着威严的玄衣,仗剑走在复道之上,如朝阳般灼灼耀眼,让人不敢逼视。

这么多年的郁闷,仇恨,让她几乎忘了,那个地方,那里的人她几乎从没有放下过。记得那个人说过:“长安,是长治久安的意思,阿容,这是天底下最吉祥的一个名字。”

邓氏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或许这一生都没有如意过,所以紧守着年少时那一丝心悸,一辈子也不肯释怀。或许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彼时心里惦念着一个人,哪怕只换来了他偶然的一顾。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屈辱也罢,寂寞也罢,只要是想起那一点点甜蜜,便觉得日子算不得难捱。

罢了,她蹉跎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年方十六的小姑娘想得通透。

……

回去的路上踏着一路月华,踩着满地碎玉,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俱是沉默。窦慎的步子有些大,每走出一段便习惯性回头去等晗君一会儿,她的走姿优雅的无可挑剔,不徐不疾的速度,并没有因为他的等待而加快半分。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不豫,只是微垂着的头让她显得有些心事。

窦慎伸出手去牵她,她没有拒绝,却只是递上去一个指尖,是经年累月培养出的矜持高贵,也是心存芥蒂后的刻意疏离。

窦慎却没有管这许多,顺着她的手指向上,将晗君的整个手都拢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他像是很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全然不管对方是喜欢还是拒绝。晗君的脚步有些滞涩,但也只是刹那,便被对方牵着向前,踉跄匆忙,毫无形象。

疾走了数步,晗君已经开始轻喘,手下意识地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控制。窦慎蹙眉,忽然伸出手臂将晗君打横抱起,又报复性的揽紧她,防止她反抗。她不能忍受在一群仆从面前失了体面,脸色苍白一片。

“你怎么了?”她疑惑于他的行为,不解道。

“侍妾之事,我可以解释。”窦慎默了半晌,嗡着声音道。“你不要生气。”

晗君更是一头雾水:“你有侍妾之事很正常,我为何要生气?你放心,我不会容不下他们,说到底也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干预。”

空气一时极静,唯有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喧闹。窦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双美丽的眸子全是温柔,却独独缺了爱意,他怎会感觉不到。说到底,她将嫁到凉州视为一种牺牲,看做一个任务,从没有想过要爱他,而他却已经泥足深陷。

叹了口气,却发现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所幸,知锦园已近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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