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漫话跳蚤市场居京手记之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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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跳蚤市场”——居京手记之五

北京人终于抛开了清高，开创“眺蚤市场”了。无论是或买或卖，都显得有那么一点拘谨和新奇；特别卖方如果是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剌多了些手足无措之状：有的垂首面向自己的摊位，腼腆无语；有的则左顾右盼，仿佛生怕从熙熙推搛的人群中，“杀”出来个熟人或亲友似的。

中国自古有轻商的传统——尤其是以古老文明自喻的北京，因而在北京不出富贾，寥寥大商多出在晋、徽、宁（宁波）等沿海区域。从宏观的世界视野去鸟瞰近代中华商业之衰败，其重要一条则为“贱商”心理。1936年上海书店出版的《中国商业史》如是论述：“中国贱商之习，相沿已久，商业知识，殊甚幼稚……有志之士，义多鄙而不屑。”

“故在今日中国商业之历史，一商战失败的历史而已。”透过商业历史的烟云，再肴当今北京出现的一个个“跳蚤市场”，其叛逆传统积习之意义，不屑多说；知识分子能就地“练摊”，可以比作为蛹玻茧壳而出之不凡行为了。

笔者在欧洲曾光临过波恩、柏林以及法国巴黎的“跳蚤市场”。除去德国“跳蚤市场”上土耳其人和巴黎“跳蚤市场”非洲黑人多以此为业之外，更多参与“跳蚤市场”是当地市民。他们开着车子把剩余的东西〖如家具、衣服、日用电器等）拉到“跳蚤市场”，潇洒自如地摆开地摊开卖。我曾与几个“练摊”的市民交谈过，他们其中有的是教授，有的是公务人员，有的是家庭主妇。来“跳蚤市场”的目的也各有差异：有的是为度过一个别开生面的周末寻开心：有的是带着孩子来涉足商品交易，增长孩子的商业意识；有的因婚变‘前夫或前妻的东西放在家里刺激神经；有的则舍不得在“抛物日”里将其堆置于门侧，让垃圾乍将其拉走，便到跳蚤市场来廉价处理这些东西了（德国各大城市，年四季都设有统一的“抛物日”，只有在这一天，市民才被允许把更新换代更替下来的家用物品，堆弃在门侧。不到这个日子，即使是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许弃之于门侧路边的）。

在“跳蚤市场”内，叫卖得最起劲的是那些上耳其人和非洲人。他们出于纯商业的经营目的，越是大声招涞顾客的人，要价也越高。他们在跳蚤市场上叫卖的东西，多是在“抛物日”中，抢先在市容垃圾车之前，从各个抛物堆七挑选出來的物品，然后经过如工到这儿来贩卖。而来“跳蚤市场”处理闲汐物品的市民，则神态悠然自得，对购物者彬彬有礼。有的经营一天还没能兜售完车子拉来的物品，便索性一股脑送给以此维持生计的非洲人和土耳其人。因此，“跳蚤市场“中的市民摊位，不仅价格极为低廉，而旦比较卫生。一次，在柏林的跳蚤市场。某位今天的文艺界头面人物，花了几个马克，榦买了一身可体纯毛近乎全新的西服前不久，我在电视上还看见此公穿着这身西装正在出席一个什么会议呢！跳蚤！跳蚤：写此“跳蚤市场”小文，即由此电视画面而引发、笔荇为此忙里偷闲，去北京“跳蚤市场”观光一问，感触最深的有二：其一，由于国人和欧洲发达国家贫富悬殊，北京的“跳蚤市场”的物品丰腴程度、经营规模以及交易环境，还远远不能和欧洲相比（波恩的“跳蚤市场”是在一条美面的河边的绿革坪上）；其二，知识分子的商业活动观念，东、西方相悖而动，冰冻三尺，解冻亦非一日之功。好在政革开放的春风，已然开始涤荡古老的北京城了，“摇摆舞”虽然跳得还有失自然，但毕竞是敢于扭捏地走向商品经济的大縳台了……

1992年10月28曰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