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59章（第1页）

当时正值中国北方遇到灾荒，急需轮船从南方运输粮食北上接济，船政原有的&ldo;永保&rdo;、&ldo;海镜&rdo;两艘改型轮船不敷使用。而船政厂内，计划为南洋建造的大型巡洋舰因为计划拓展马力，图纸正在做更改，一时难以措手施工，&ldo;厂中工程较松&rdo;。吴赞诚于是决定抓住这段空闲时间，利用起库存现有的康邦立式蒸汽机，建造一艘铁胁木壳结构的运输舰，&ldo;遇有急需，转运必更迅捷&rdo;（22）。

&ldo;威远&rdo;级军舰中，唯一一艘能够体现&ldo;兵商两用&rdo;思想的军舰‐‐&ldo;康济&rdo;。

铁胁木壳运输舰的设计方案以&ldo;威远&rdo;、&ldo;超武&rdo;为母型，在其基础上扩大首尾楼的面积，以作为船员的住所，腾出原有的舰内舱房用于载客装货。1878年7月12日，新船铺设龙骨开工，船政工厂编号为第三号铁胁轮船，至1879年7月20日，建造完毕成功下水。船政大臣吴赞诚当年年初因劳成疾，突患中风，经奏准前往江苏常州孟河镇寻找孟河医派的费氏、马氏名医求诊，将船政事务交由曾主持&ldo;元凯&rdo;级军舰建造的提调吴仲翔负责，因而新船下水仪式时实际由吴仲翔主持。不过吴赞诚交卸前，为这艘他一手谋划开工的军舰预先命名，定名为&ldo;康济&rdo;。（23）

虽然更改了设计，采用商船造法建造，然而实际上&ldo;康济&rdo;就是&ldo;威远&rdo;级的特殊改型，虽然舱面之上拓展了舱房，舰体骨架铁胁与&ldo;威远&rdo;却并无二致。军舰的所有长、宽、舱深、吃水等数据均和&ldo;威远&rdo;、&ldo;超武&rdo;舰完全一样。&ldo;康济&rdo;的动力选用的就是立式康邦蒸汽机，功率750实马力，设计航速12节。

&ldo;康济&rdo;舰下水时，只是完成了船体的建造，所有舱面的桅杆、烟囱、风筒、飞桥等都需要在舾装阶段完成。1879年8月21日，船政大臣吴赞诚从马尾乘轮船前往江苏就医，出发当天上奏清廷报告了启程日期，以及对走后遗留事务的安排。其中提及，因为船政养船经费紧张，吴赞诚经过函商南洋大臣沈葆桢，决定由其安排轮船招商局认领第三号铁胁轮船&ldo;康济&rdo;。为适合商用，由招商局派专员前来船政，趁舾装阶段，提出具体要求，对上层建筑再作一定改造。（24）

经招商局派员会看，并绘图要求船政按样更改，最后出现在世人眼中的&ldo;康济&rdo;已与母型&ldo;威远&rdo;、&ldo;超武&rdo;的外观有了较大变化。所有的更改均以满足商用为前提，&ldo;威远&rdo;级军舰的三根桅杆中撤除了中桅，只保留前后桅杆，与商用无关的风帆索具、桅盘等全部撤除。舱面之上，嫌原来加大首尾楼的办法还不够彻底，干脆从首楼至尾楼全部加盖成了客舱，露天甲板全部封闭。原先布置在露天甲板上的机舱棚建筑转而布置在了加盖的舱房顶部，军舰的驾驶台也改到了舱房顶部，布置在前桅之前。如此一番更改后，&ldo;康济&rdo;完全变成了一幅商船的相貌。（25）

1879年末，&ldo;康济&rdo;舰在船政厂前测试轮机完毕，&ldo;试轮旋转合度&rdo;。船政委派&ldo;扬武&rdo;舰管带张成选带部分水兵驾驶，于1880年1月8日驶至罗星塔江面，9日清晨放洋出海航试，测得航速12节，&ldo;船身坚固，机器精良&rdo;，宣告成功。（26）随后，立即通知招商局自行派员来马尾接收船只。

由招商局船员驾驶，1880年4月4日，&ldo;康济&rdo;顺利抵达上海。孰料，此后不久，围绕&ldo;康济&rdo;舰顿生轩然大波。当年的5月8日，海关总税务司赫德行文总理衙门，称招商局派员赴闽接收&ldo;康济&rdo;时，曾出海进行航试，当时海关下设的负责发放商船牌照的福州理船厅也派员跟随航试。经其回报称，&ldo;康济&rdo;舰&ldo;行驶尚为妥适&rdo;，&ldo;旋转亦属便捷&rdo;，但是航试时尽管加了大量压载物，仍&ldo;未能平稳&rdo;，&ldo;多搭客人，恐更不免摇簸&rdo;。而且客舱设在原舱面之上，重心太高，&ldo;虑有倾覆之虞&rdo;，称海关不敢作主为其发放牌照，具体如何处理，要求总理衙门&ldo;核夺施行&rdo;。（27）

这一骇人听闻的说法传出后，引起了中国官场不小的震动，在洋务官员看来，赫德这一举动，大有项庄舞剑的嫌疑。当时赫德正在极力向中国推销铁甲舰、蚊子船，曾任船政洋员监督的日意格因为经常指摘英国舰船的缺点，可能成为了赫德的眼中钉。同时，推销英国船只的最大竞争对手，无疑是中国国内的造船企业，挑&ldo;康济&rdo;的问题，无外乎是给官场人士留下福建船政造舰水平不行的印象。

对于赫德的批评，洋务派官员立刻群起回击，以防被清流保守派借机生事。时任船政大臣黎兆棠最先行文总理衙门，称赫德的行文&ldo;足证遇事关心认真&rdo;，但是将普通商船规范引用来挑剔&ldo;康济&rdo;的做法，&ldo;微有不符&rdo;。

有别于黎兆棠温文尔雅的反应，北洋大臣李鸿章的举动显得更为有力。先是转述了事件当事人轮船招商局总办唐廷枢、会办徐润查验的结果。即&ldo;康济&rdo;舰原本是军舰舰型，&ldo;不计装货多寡&rdo;。商议拨给招商局后，&ldo;将船中添配船面，连接船头船尾，庶使住房之外多装搭客&rdo;。称&ldo;康济&rdo;从马尾开往上海的途中，&ldo;亦觉平稳&rdo;，虽然不是商船常用的平底船型，但是稳性与招商局进口的商船并无多少差别。到达上海后，招商局为&ldo;康济&rdo;舰投保，&ldo;洋行保险验船人到船细看，均称船身坚固，行驶平稳，否则船主固不放心，即保险洋行亦不肯承保&rdo;（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