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下灯城鬼影 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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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椅子上的灰，吹开牛皮封面上的蜘蛛网，翻开第一页。

……

《宇宙异闻名册》

——2050年初版

——序章：鬼盘踞在光之外

——疯狂之人，轮回之兽，得获自由，血染七丘。

……

两天前，我又杀了一个人。

当时是晚上，我把他拖进巷子里，用解剖刀从他的眼睛捅进去。他拼命抽搐乱叫了几秒之后就不动了，眼睛像喷泉一样一股一股地流出红白的液体，腥气很重，颜色也很不错。我拔出解剖刀，解下背上的帆布包，把刀收了回去。

尸体还很新鲜，用砍刀把四肢砍下来的时候血溅了不少到我的脸上，还有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再新鲜也是死人的血，不如涌动的活血有味道，不过喝两口还是很不错的。我在他断掉的手臂的手掌上淋上强力胶，让它们双双掐在他的脖子上。我刻意没有完全砍断他的腿，这样这两条腿就可以被筋连着，像风铃一样晃来晃去。

我端详着他，看看是否能够做些改动。过了一会儿，我从包里拿出一排有倒刺的钉子。

“别垂头丧气的呀。”我嘟囔着，用钉子刺穿了他的脸颊，挂在他的头皮上，这样就为他提起了一边笑容。“给我笑。”如法炮制，我又刺穿了他另一边脸颊，“笑啊。”终于，让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了。

暴突的左眼，右眼的血洞，咧开笑的嘴，口里还含着一口血，滴滴答答落下来——这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名画，或者说是名画的原稿。

用手术刀破开他的胸膛花了我一点时间——僵硬的肌肉切割起来有一点儿麻烦，主要是骨头很麻烦，直接用手扳断胸骨要花一点时间。然后把残余的组织清理干净，这样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心脏了——他很开心啊——嘿，我刚才说了一个超好笑的双关！

介于他之前的表现，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塞进他的胸口，有几张掉了出来，粘在了半凝固的血上面。

唔，在写标语之前先给他画个妆吧——画个漂亮的妆——脸要白皙一点，先给脸泼上水，然后把小麦粉撒上去。加个腮红——红颜料就地取材。他这么灿烂耀眼的笑容，若不突出得明显一点，可是浪费了，尽量涂抹一下吧。

细细打量，我觉得他已经很完美了，只要把标语加上就好了。

这副精巧绝伦的艺术品，我要把他悬挂在我宫殿的墙上，小巷，暗道，整个城市的阴影都是我的皇宫，我就是这个城市的黑暗国王。我要用美妙的艺术品挂满墙壁，然后等候做客的客人发出赞叹的尖叫。

嘻嘻，我是城市的地下国王，是阴影里的艺术家。

……

昨天晚上我终于从那个怪胎手上救下来了一个人。

以前，不管怎样，不管我多么的努力，寻找，奔波，即使是满眼血丝的在小巷之间奔跑，也只能看见一滩又一滩的鲜血，残缺肢体拼接出来的奇怪图腾。我永远不会忘记昨天看见的被自己的领带悬挂在墙上的那个人，满脸的脑浆，腿像风铃一样晃来晃去，胸口开的大洞，塞满了钞票，右肩上拍上的a4纸——写着“钱就是良心”

以及他背后的墙壁上，用喷漆随意喷涂的文字：

“茧自‘缚’——嘿，我刚才说了一个超好笑的双关”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昨天我是顺着他的钢琴声找过去的。

下水系统是蜿蜒的管道组成的，直径足够行人行车。我撞大运般的在下水系统中听见了他的琴声，找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就在空荡荡管道的尽头弹一个怪异的钢琴，脚边是一个被绑起来的小孩。愤怒顿时充斥了我的头脑，拔出手枪便射，只可惜手枪射程太短，距离一远准头就差，三枪只打在他的钢琴上。他看见我好像很惊讶，但随即竟像变魔术一样的消失了。

我跑去一看，他的琴凳边竟然有一个光滑的管道口，他从那里滑下去了。我本想追下去，转念一想怕他设了什么机关只等我上钩，暂且罢，在地图上标记了这个位置，带着小孩走了。

我一定会杀掉你的，你这个魔鬼。

……

月光依稀照着下灯城的夜晚，黑基调的城市发出冷冷的光。没有不夜的喧嚣，即使车流也略显安静，只有压抑和沉重的乌云，扑棱翅膀飞起的乌鸦，这就是这座下灯城的夜晚。

上夜班课的学生也没有敢走小路的，小路里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让·胡克提着一盏灯，从家门口啪嗒啪嗒地跑向铺满石板的街道，路上的街灯发出只会让人觉得不安的光芒。

他今天要去夜班的钢琴课首次报道。

夜很黑，没有月光，他很紧张，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没有人的街道只传来了他自己的脚步声。沿着上一次父亲带过去的路线，他很快跑到了那一桩房子的脚下，灯光像一层纱布，朦胧地罩住了他。

很安静，真的很安静。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闲钱不够，也不会来上这种廉价的夜班课。懂事的让·胡克知道父母的难处，理解他们的用心，即使有些害怕，也会硬着头皮好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