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知道了,我回去,你可以复命了。”
&esp;&esp;崔公公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得越发拥挤:“那么奴家就不打扰郡王筹谋战局,愿郡王万安。”
&esp;&esp;等人走后,司南啐了一口:“一群烂人!城郊的难民都饿死多少人了,他们还忙着办生辰宴。我去内务府打听了一下,今年的规制,相比往年,丝毫未减。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sp;&esp;澹台桢默了默,问:“温国那些守城的将领如何了?”
&esp;&esp;“几乎都是兰家撑着。”司南说到这,也不由得含了一丝敬意:“兰家变卖了大部分家财,给守城的将士们发粮晌,要不然,他们就和渡州的士兵一样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金太师乐得不用从国库出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冷眼算着,兰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快变成空壳了。”
&esp;&esp;澹台桢没说话,沉默着走出书房。入南都之后,金太师原本要安排他们一行人住在宫中。但是他选择了云家原来的住址,二话不说搬进来。金太师无法,只得连夜清点了几十箱珠宝,送过去。
&esp;&esp;云家的人走的隐秘,除了最重要的东西,其余的都留下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云意生活过的痕迹。
&esp;&esp;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是云意的捧雪居。里面长着一株高大的白杏树,树下是石桌,躺椅。澹台桢闭上眼,想象着云意一身樱红纱裙,躺在上面浅眠的模样,片片白杏花瓣落在她的裙角,衣襟,还有——慢慢深吻就会殷红欲滴的唇瓣。
&esp;&esp;再往里走,是云意的香闺,里面的一墙壁书都搬空了,其余摆设未变。澹台桢走到床边,正打算小憩一会儿,耳尖一动,忽地抬起眸子:“崔琨,进来!”
&esp;&esp;崔琨吊儿郎当地从门口倒吊下来:“郡王,明州有信件来。”
&esp;&esp;“拿来。”澹台桢眼前一亮。
&esp;&esp;信件飞来,澹台桢两指夹住,三两下拆信。
&esp;&esp;云意熟悉的字体扑面而来,上面写着日常作息,所见所闻。特特地提到了澹台怀瑾,说澹台怀瑾暂居在送菜的老李头家,没让他再来云府。丛绿这边看澹台怀瑾情坚心诚,很受感动,约莫是要随他走了。
&esp;&esp;澹台桢轻笑一声,澹台怀瑾这没出息的小子,还真让他如愿了。即便丛绿愿意,皇叔皇婶那边,还有许多关卡要闯。看在云意的面子上,少不得要帮他一把。
&esp;&esp;略略盘算,澹台桢继续往下看,却是又一桩事,他那并不熟识的小姨子云滟,请他帮忙保一个人,还画了画像。为此,云滟还改口,称呼他为姐夫了。
&esp;&esp;行罢,这一声姐夫,十分熨帖,云滟的忙,他帮了。
&esp;&esp;信到此就结束了,冬竹压雪
&esp;&esp;澹台桢的嘴角扬起弧度:“小云意,今儿就不给你记账了。”
&esp;&esp;信件细细地收好,揣在怀里与他一同小睡。半个时辰之后,澹台桢唤人进来洗漱更衣。
&esp;&esp;司南已经收拾齐整,他今天弃了劲装,穿上虞国人的长袖宽袍,显得原本斯文的面皮更为儒秀。
&esp;&esp;澹台桢忽道:“最近可有人给你说亲?我看你也十九了,是时候考虑考虑成亲的事情。”
&esp;&esp;司南挠挠头:“还打仗呢,等打完再说。郡王,您看这衣服我是不是穿错了啊,每走一步都像是能踩到袍角,走个路都不舒服,太憋屈了。”
&esp;&esp;澹台桢挑了挑眉尖:“这才能注意到你是否步调优雅,行止如仪。虞国贵公子往往还会在腰封挂上几枚玲珑环佩,行路以环佩不响不乱为佳。”
&esp;&esp;“天啊,”司南直摇头:“谁想出来的啊,堂堂男人,整得跟小女子似的穷讲究,再加上他们满口的之乎者也,我都头疼。若不是今日要注意各方的动静,我真想偷偷拿个塞子,在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得个清净。”
&esp;&esp;“国风如此。”澹台桢换上天青色绣淡色墨梅的长袍,他走到云意以前的梳妆台前翻了翻,随意拿了根用旧的梅花木簪戴上。
&esp;&esp;司南瞧了瞧澹台桢,奇道:“为何郡王穿在身上不违和,还挺好看的。”
&esp;&esp;话音刚落,外头有人禀告:“郡王,崔公公又来了,在门口候着。”
&esp;&esp;“嘿,生怕郡王不去。”司南不屑地撇撇嘴,看看天色:“这崔公公不会是日晷成精的罢?这么准时。”
&esp;&esp;“走。”澹台桢跨出门外,长袍飘飘,墨梅舒展,竟有一股子流水写意的味道。
&esp;&esp;司南看了看自己,更憋屈了。他跟上去,走了好几步才适应过来,没再踩到袍角。
&esp;&esp;崔公公见到澹台桢出来,眼睛笑得不见缝儿:“郡王,您换上我们虞国的衣袍,简直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比起兰公子,也是不遑多让。”说完,崔公公意识到了什么,反手给自己一巴掌:“哟,老奴嘴快,该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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