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七回 旧事凄凉不可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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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木赤心与柳重恩飞马出城，疾驰十数里才敢停下。但见路旁有一茶寮，绿柳掩映之间竹舍茅棚错落有致，清雅幽静。两人都觉口渴劳累，此处正好饮茶歇脚。

一壶清茶，当可润喉；几碟茶点，足以果腹。两人落座，也不谦让，各自吃喝起来。

“昨夜的那对老怪物好生可怕。”木赤心仍是心有余悸地言道，他第一次行走江湖便遇到黑白两道第一等的绝顶人物，不知该欢喜还是忧愁。

“这阴公阳婆早年间树敌颇多，难以在中原立足，一向久居西域，不知因何到此。”柳重恩言道，“如今这南京城里风云聚会，听说连那东岛都重出了江湖，阴公阳婆必不敢在此久留，你我无须担心。而今只是不知要如何应付天地二老两位前辈。”

木赤心听柳重恩言及东岛，便起了兴趣，又想到自己对江湖事一窍不通，便要柳重恩给他讲上一讲。柳重恩也知自己这位义兄初出江湖，对武林中的宗派，江湖上的人物均是知之甚少，便将自己所知倾囊相告。

“如今武林各派受制于武扬公府，虽表面迎合，私底下却颇多怨言。原本朱衡屹有重整武林格局之心，无奈遇刺身死，教人痛惜。朱衡坻继任武扬公之后，变本加厉，大伙儿可是怨声载道！”说到武扬公府这一节，木赤心听得极是仔细，言及朱衡屹，他更是哀叹连连，神色哀挽。

柳重恩瞧出他神情异样，便问道：“义兄可是与那朱衡屹有什么交情？”

木赤心闻言竟有些慌乱，连忙道：“萍水相逢，见过几面。只是深慕其为人，而今想到斯人已逝，不免伤感。”

柳重恩点头道：“原来如此。向来听说其为人风采，只恨不得相识。”正说着话，他却忽然咳嗽起来，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双手捂住胸口，似是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木赤心见他这般模样，慌忙上前查看。柳重恩此时焦躁难忍，仰倒在地，双手不住地撕扯胸前衣物。

木赤心把他胸前衣服扒开，只见胸膛上赫然印着一青一红两道掌印。想来是阴公阳婆掌力积存体内，原本被天地二老地真气压制，不过方才于马上颠簸，又重新催发出来。

“啊！”木赤心失声叫道，惊讶异常，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是他们。”这时柳重恩不断地抓挠胸口，竟抓出一道道血痕来。木赤心茫然无措，只能奋力的攥住柳重恩双手。但他的气力远远不及柳重恩，一下子便被挣脱开来。无奈他只得压在柳重恩身上，拼尽全力死死地将柳重恩两手按住。

挣扎许久，柳重恩渐渐停歇。木赤心无力地瘫坐地上，喘匀了气，便去查看柳重恩的情况。却见柳重恩双目紧闭，周身雾气腾腾，那两道青红掌印渐消渐隐。

木赤心于武学不甚明了，虽有疑问，却也只是以为时辰到了那掌力自消。他在一旁小心照看，过了半晌柳重恩方才悠悠转醒。

“怎么样了？”木赤心关切问道。柳重恩低头看看胸膛，长吁一口气，无力地说道：“死不了，掌力已消，当无大碍。这两个老怪物的武功当真阴狠毒辣。也怪我学艺不精。”

木赤心将柳重恩扶起坐下，又歇息了好一阵子，见他脸色和缓，气息调均，方才开口言道：“这是阴公阳婆的独门功夫么？旁人会不会使？”

柳重恩答道：“这本是南海弃岛莫家的阴阳和合气，不过他二人当年逆练阴阳，以

致走火入魔，不料功力却更胜从前。原本这一掌只是闭阻人一身气脉，但逆练之后，或阳气亢进或阴气凝重，便成了这般模样。故而这虽然这武功出自莫家，却可以说是阴公阳婆的独门功夫。”他细细讲来，连这种隐秘的事都知之甚详，不愧是惯走江湖的镖客。

木赤心闻言似极是愤怒，双拳紧握，眉头深锁，紧紧咬着嘴唇，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浑身紧绷，青筋暴露仿佛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颤抖。

柳重恩见他如此模样，大惑不解，柔声道：“义兄你也中招了么？”

连叫数声，木赤心一动不动。柳重恩连忙上前细细查看，担心他也中了阴公阳婆的阴阳和合气，且他又不会武功，并无真气抵御，后果不堪设想。但前前后后地看了一番，木赤心身上除开几处淤青之外并无那青红掌印。

“义兄！义兄！”柳重恩又扶住他的肩头晃了几晃，木赤心这才“哦”的一声醒过神来。“怎么回事？”柳重恩急切问道。

木赤心略显尴尬，吞吞吐吐地答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与那两个老怪物有关？”柳重恩问道，“怎么你以前见过他们以此行凶？”他瞧木赤心的情形，大感不同寻常，定是有至亲之人死在阴公阳婆的手上。不然，木赤心为何对这掌印如此挂怀，如此愤怒。

“是……是……”木赤心紧闭双目，缓缓言道，似是想起了自己极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过了半晌，双眼一睁，猛地站起身来，便飞也似地跑了出去，翻身上马。

“义弟，我有件要紧事必须去办，七日后尽君欢再见。”说罢木赤心调转马头向金陵飞驰而去。只留下柳重恩不明所以地愣在那里。

却说此刻阴公阳婆来到城西深山中的一所破庙，此处正是他们与七曜圣使相约会面之地。维摩罗虽重金请他们暗中保护奚绮雪，但他们向来不守信义且自矜性命绝不肯轻易犯险，只是许下的阴阳离合丹还未交予，而这丹药对他们的阴阳逆气大有裨益，故而阴公阳婆仍是为维摩罗继续卖命。

等了许久也不见七曜圣使的踪影，他们本是前去打探奚绮雪的行踪，要阴公阳婆在这里等候。若有消息，他们再来此汇合，一同行动。阴公阳婆早想快快了结此事，如今连番受挫，心中大为光火，哪还有什么耐心多等。

阴公正不由地破口大骂开来，阳婆也在一旁不住地数落维摩罗的诸般不是。这时却见一名元一教帝释天堂下部众匆匆而来。

来人向阴公阳婆略施一礼，便急忙禀报道“启禀两位前辈，本教七曜圣使已探得主母行踪，不过点子扎手，还须前辈速去救援。”

阴公冷哼一声，言道：“那七个小子不是一向自负得紧么？三犯我刺的都要我们去救。”

“这次的确是有些难办。”那人连忙解释道，“主母身边竟有柳、杨两家的人，柳舟乘与杨蝉都在其中。他们现下正在燕子矶，还望前辈速去，以免他们坐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