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七回 旧事凄凉不可听（第2页）

阳婆闻言吃惊道：“影卫柳家与杨家？此事竟还有叶氏插手其中。也好，叶兮那小子惹了我们，我们正要找他算算账呢！”

阴公接口说道：“你先回去复命，我们随后就到。”那人得令之后便又匆匆而去。

“死鬼，你说这浑水我们淌是不淌。”阳婆向阴公问道，“如今的局势颇为诡异，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叶氏、东岛，便是流澈谷也现了踪迹，为了那两粒丹药值得你我冒险么？”

阴公道：“我们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他们闹他们的，与我们有什么干系，能救那是最好，不能救我们就及时脱身置身事外。只是叶家的那个小贼向来故弄玄虚，讨厌得很，若是能趁机教训一下，最好不过了。”

“好吧，便听你的。”阳婆道。二人当下收拾停当便往燕子矶而去。

燕子矶突兀江面，三面悬绝，远眺似石燕掠江，因此得名。其总扼大江，地势险要，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为万里长江第一矶。当黄昏时分，夕霞漫天，江流滚滚，印照石壁，皆成赤色，这便是“金陵四十八景”中的“燕矶夕照”了。

此时燕子矶一处野渡上奚绮雪俏立江头，极目远望，眼神中满是惆怅。

锦儿蹦蹦跳跳地来到奚绮雪身边，看着她的神情，疑惑道：“姐姐不开心么？你不是早就想离开那老魔头么？”

一旁李梦帆连忙将她拉住，低声责备怪道：“小师妹，胡说什么？”锦儿闻言嘟起嘴来，白了他一眼，自语道：“本来就是嘛！”李梦帆又瞪了瞪她，不无尴尬地向奚绮雪言道：“奚姐姐莫怪，她是一向口无遮拦的。”

奚绮雪轻叹一声，回转身来，柔声道：“你莫要责备于她。十年来我虽无一刻不想离开，但教主当年救我出苦海，又一直真心待我。说到底是我负了他。”

“但，但他也，也到底是禁锢了你十年。他，他只，只是把你当成，当成一个玩偶！”李梦帆说话吞吞吐吐，满脸羞得通红，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了出来。

奚绮雪凄然一笑：“我敬他，畏他，感激他，却终究无法爱他。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才不是呢！”锦儿在一旁愤愤言道，“奚姐姐你莫要这么想。那老魔头脾气古怪，哪里懂得你的心思。而且他当年救你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更是把你当做向中原武林炫耀耀武扬威的资本。要知道当年他在南京城吃了大亏，若再没了你，他还怎么炫耀，怎么自吹自擂说自己独挑武林群雄方才得到你。”

奚绮雪闻听绽颜一笑：“你这小丫头嘴到伶俐。不过你那小脑袋也想不到这许多，和姐姐说，是谁教你的呀。”她素知锦儿单纯无邪，决计说不出这种话。

“我，我有那么笨嘛？”锦儿噘着嘴嘟囔道，“都是七公子教我说的呢。他说你肯定心中不快，舍不得那老魔头，让我点醒你。不过他也说了，你必定会瞧出是别人教我的呢！”

“哦，是七公子。”奚绮雪闻言若有所思，“谁知当日的一句戏言，今日竟能成真。七公子果然不凡。”

说话间，只见江上一点白帆穿破重重雾气缓缓而来。

“船来啦！”柳舟乘高声喊道。话音方落，便见不知从何处跃出数十名柳、杨二家门下子弟，薄底快靴，劲装疾服，腰悬长剑，个个英武剽悍。他们散在奚绮雪四周，仗剑而立，严阵以待，防人偷袭。

此时猛地一声炮响，百余名魔教死士自水下、土中等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杀了出来，半数人全力围攻柳舟乘与杨蝉，余下半数则猛攻柳、杨门下子弟。而七曜圣使则出其不意地径直向奚绮雪而去。

此时奚绮雪身边只有李梦帆与锦儿，他们的武功是万万不及七曜圣使的。正在此时，忽闻得阵阵琴声自渡口旁的一条小舟中传来。起初琴声悠扬婉转，醉人心神。待得七曜圣使逼近，琴音骤变，铮铮铿铿，似有万千金戈铁马扑面而来，满含杀伐之意，直震得人心惊胆战。继而道道真气迸裂而出，急急射向七曜圣使。

七曜圣使未料有此异变，见威胁骤至，半空中变招已来不及，只能直直坠下。还未站稳，便又有数道真气射来，七人纵身疾退。接着一道又一道真气随着琴音层层叠叠似海浪一般翻滚而来，对七人穷追不舍。

尤努斯循声找去，已瞧出古怪出在那条小舟之中。舟中之人以琴音御气攻敌，当真是厉害非常。应对之法，只能先扰乱其音律。思及此处，尤努斯足下发力，高高跃起之后气凝丹田，引吭高歌长啸。

这声长啸，如凤鸣龙吟，清亮高亢，真震得水波乍起，草木飘摇，岩壁上砂石簌簌而落。那琴声为其所扰，音律渐有不谐，所御之气慢慢散乱。

长啸尽时，那琴声也铿然而止，一条人影自小舟中疾飞而出，随身一点剑芒似闪电般向尤努斯刺去。

尤努斯方才大耗真气，如今内力提不上来，眼见剑芒来到却无法抵挡。好在赛哈尔与他颇是心有灵犀，察觉危险，已然仗剑而来，剑芒到时堪堪抵住。那人也不纠缠，一击不中，飞身疾退，倏忽间便至奚绮雪身前，唰唰数剑，周遭的魔教死士立时身死。

此时七曜圣使聚到一处，方才看清那人模样。身负瑶琴，手横长剑，面如冠玉，霞姿月韵，不过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郎。

“一起上！”尤努斯言道。七人齐齐出招攻向那少年郎。少年郎毫无惧色，仗剑迎上。只见他腕上轻轻一抖便挽出一朵剑花，这剑花越挽越大，来至七人近前，陡然一分为七，将七人皆尽笼罩于内。

“好厉害的剑法！”七人心中不免惊叹，皆是小心应对。他们与中原武林争斗连年，自认为当今以剑术闻名的门派均未有这般精妙的剑法。其剑法暗合音律，浑然天成，飘逸飒爽时似角音圆长通彻，凌厉狠辣时似徵音焦烈嘹亮，沉稳雄浑时似宫音重大深厚，蕴劲柔韧时似商音坚劲和润，迅捷机巧时似羽音圆急嘹蔼。当真是一招藏万变，机巧百出，精妙绝伦。

少年郎单剑独斗七人，丝毫不落下风，点点寒芒行云流水一般刺向七人。七曜圣使则按日月及五星方位各守阵势，进退有度皆依诸星行迹而动，配合严密，攻守有法，几无破绽。

双方斗得正酣，那边柳重恩及杨蝉已将魔教死士料理了一个干净，命手下保护奚绮雪，而后双双上前助战。

柳舟乘与杨蝉都是绝顶高手，武功与七曜圣使想比只高不低。原本七曜圣使七人联手与那少年郎旗鼓相当，此时柳、杨二人加入，平衡瞬间打破。不过七曜圣使凭借精巧阵法也能周旋一阵。

三大高手联手施压之下，七曜圣使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拼尽全力，纠缠住三人，只求阴公阳婆快快到来。

却说那阴公阳婆施展轻功一路疾行，入聚宝门穿城而过，跃出神策门直上幕府山而去。不一时来至在一处峡谷，两侧山峰夹峙，堪堪容一人通过。

此地唤夹萝峰。传说当年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之时，梁武帝派追兵骑乘骡马紧随其后，赶到此处，赖佛祖护佑，两座山峰忽然闭合，骡马被夹其中不能前进，人们就将这两座山峰合称夹骡峰，后世又改为夹萝峰。或许是因为以讹传讹闻音生字，或许是因为那些文人墨客大觉“骡”字不雅便改成这雅致的“萝”字，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