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62节参谋长少将的咆哮（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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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王克敏遇刺事件发生的四天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终于下令结束了在北平全城范围的大搜捕行动。

命令是由方面军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亲自签发的，分别下发至方面军直辖的山下驻屯兵团司令部、北平宪兵队总部以及北平市警察局。

这其实是一道无奈的命令。

其一，大搜捕行动持续了四天，除事发当天晚间在外城手帕胡同击毙一名刺客凶犯、另当场逮捕五名有重大嫌疑者之外，其余各地段抓捕上来的人经过仔细甄别后、均可排除作案嫌疑。可以说，整个搜捕行动收效甚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的凶嫌已经脱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搜捕再进行下去将失去意义。

其二，此次搜捕除了负责城内治安的皇军宪兵队以及中国警察局系统整体发动之外，还临时调集了山下奉文中将的中国驻屯兵团部分兵力入城，可谓兴师动众，消耗甚大；各方均不堪持续压力，只能尽快收场。

具体负责主持此次大搜捕行动的北平宪兵队总部的坂西中佐，在搜捕结束后，则奉命来到铁狮子胡同一号院，向冈部参谋长作全面汇报。

参谋长少将代表方面军最高司令官，对坂西中佐表达了严重不满，直斥北平宪兵系统包括其领导的北平市警察局应变迟钝、行动效率低下，导致这一严重的反日事件爆发后、无法实施有力还击的软弱局面。

同时，也对其针对反日地下军事组织如蓝衣社的活动预警不足，提出了批评。

坂西中佐自然只有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地聆听受训。但在这一过程中，他仍小心翼翼地作出了辩解：

“将军，我必须向您请求，应当尽快加强北平的宪兵系统力量——目前我的宪兵队总部，只有不足三百人、四个分队，其中两个分队还远在丰台甚至通县，以这样的实力，确实很难有效应对百万人口的北平的治安肃正！”

冈部参谋长则颇为不耐烦地摆摆手，表示类似的诉苦言行他已经听到过了——现任方面军驻屯宪兵队总队（驻地天津）的队长大野大佐，曾经不止一次向他报告和建议：应当在方面军级别上设立高规格的宪兵司令部，扩大各地宪兵队的编制和数量，用来强化占领区的治安统治。

“将军英明，大野大佐是我的上级，也是宪兵兵科的资深军官。他对占领区宪兵系统的建设很有见地——”

坂西中佐正待借题发挥下去，冈部参谋长却粗暴地打断了他：“那些都是将来的设想！但你和你的上级眼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难道你们宪兵队一定要等到发展壮大之后、才开始全力对付地下反日势力吗？”

“绝对不是，将军！”坂西野夫马上立正颌首，语气坚定地答到：“北平宪兵队总部始终在全力以赴、追剿镇压敢与帝国为敌的各种地下力量，包括蓝衣社！”

“所以，你们才能眼睁睁地看着蓝衣社的枪手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首脑、然后又逃之夭夭？”参谋长少将不无嘲讽地说道。

北平宪兵队总部队长的脸色胀得如猪肝一般，额角渗出了冷汗。

沉默了一小会儿，冈部直三郎突然又发问：“你的手下那晚与关东军热河宪兵队发生误会冲突，其后没有继续去骚扰对方吧？”

坂西中佐一愣，考虑了片刻才回答：“应该没有。与热河宪兵队直接接触的是东城分队，其队长近藤少佐在此事过后并未再有相关报告。”

参谋长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色说道：“该管的管不了，不该管的乱伸手！——热河宪兵队此行，涉及的是烟土方面的事务，方面军特务部正在尝试与关东军部门进行沟通，以求今后达成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与满洲国在这方面的合作协议。所以无论是你们宪兵队还是北平市警察局，目前均不要随意插手此事。”

坂西野夫作为北平城内的最高宪兵长官，对关东军在平津地区建立秘密通道、行销满洲国内生产的鸦片烟土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此刻见方面军参谋长如是吩咐，当即表示服从——这的确是关乎华北方面军与关东军高层之间的密议，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宪兵中佐可以插足的。何况，负责两军沟通的还是特务部。

“说到特务部，喜多诚一部长向我打招呼的那件驻屯兵团风化案，你们宪兵队办得怎么样了？案情查清与否？”

这无疑又是一件令坂西中佐尴尬恼火的事情，于是硬起头皮回答：“将军，我的东城分队负责侦办此案，他们已经将当事人、驻屯兵团的松岛参谋官缉拿，但其后就发生了王克敏遇刺事件，宪兵队的力量全部投入到大搜捕中了，此案因而一直被搁置。”

啪地一声，冈部直三郎把刚拿在手中准备饮上两口的一个茶杯，愤怒地摔到了地上，朝着对方咆哮起来：“你们宪兵队是不是拿我这个方面军参谋长当白痴？我问责你们大搜捕无功而返，你解释说是因宪兵队力量不足！我再追问风化案进度，你又告诉我宪兵们都跑去参加大搜捕了没时间办案！——搪塞推脱的本事不小啊，我看你这个宪兵队队长是不是干到头了？！”

可怜的宪兵队队长脸色瞬间又转为了苍白，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临时政府上下，因为行政院长王克敏的遇刺，正在人心惶惶，与帝国陆军合作的信心也在减退；”

冈部参谋长压了压怒气，语气尽量平和地教训道：“这宗涉及驻屯兵团军官的风化案，原本就在中国人当中反响强烈，效果恶劣；你们必须尽快办复，争取给中国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以防授人以柄、进一步影响日中合作！具体方案过程，宪兵队不妨谋求与特务部的协作——喜多诚一部长和他的手下，与中国人打交道的经验要比你们丰富，可以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总之，要尽快办复，避免夜长梦多！”

“属下明白！”